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莫名其妙乾起了跟蹤這事兒,隻是剛才看到傅錦衡的模樣,似是氣急,她很少見到他這麼生氣。
所以莫名她就跟了上來。
葉臨西把車子開到大宅外的路上停下,在車裡坐了會兒,她還是推開車門下去。
等她剛走到門口時,就聽到裡麵傳來爭執的聲音。
爭執?
因為大門並沒有關嚴,葉臨西走到門口自然而然的推開門,就看見客廳裡站著的母子。
南漪滿臉尷尬道:“媽媽隻是擔心你?”
“擔心我嗎?難道不是因為公司?”傅錦衡語氣裡帶著失望至極。
南漪:“我知道你不喜歡宋家,可是我去見宋茵,是因為她打電話告訴我……”
“夠了,”突然傅錦衡打算她的話,似是一個字都不想聽下去:“既然你知道多厭惡那一家人,為什麼還要一次又一次不顧我的反對去見那家人。”
南漪張了張嘴,低聲說:“她說這次公司的事情是被陷害的,她有證據可以幫你。她知道你討厭她,所以想請我把證據交給你。”
“她有證據?”
傅錦衡像是聽到一個極大的笑話,他低聲說:“她算什麼東西?”
她宋茵,又究竟算什麼東西。
葉臨西站在門口,聽著傅錦衡這極怒的聲音。
她從未見過他如此失態的模樣。
“阿衡,你不要生氣,媽媽答應你,以後永遠都不會再見她。”
南漪伸出手,似乎想要拉他的手掌安撫他。
可是傅錦衡卻往後退了一步,他抬頭望向南漪,低聲說:“十二年了。”
南漪渾身一顫。
隨後她的眼眶一下蓄著薄薄一層淚水。
透過淚眼看向麵前的人,十二年,足夠讓一個溫潤少年成長為一個冷漠男人,足夠徹頭徹尾的改變一個人。
傅錦衡低聲說:“當年我也相信你們說的話,結果呢,你們又是怎麼做的。”
南漪像是克製不住,她哭著解釋說:“當初我那麼做也是為了保護你。”
“保護我?”傅錦衡閉了下眼睛,像是極力克製住自己的情緒。
他失望地望著南漪:“這種保護我從一開始就不要。”
直到樓上傳來腳步聲,原來今日傅森山並未去公司,他臉色有些蒼白,看起來是生了病。他是在臥室裡聽到樓下爭吵的動靜,才會下來查看。
沒想到卻是傅錦衡回來了,而且正在跟南漪爭執什麼。
傅森山剛要說話,先咳嗽了一聲,“你跟你媽在吵什麼,沒看都把你媽媽氣哭了。”
他一句話連著咳嗽了兩三聲才說完,南漪趕緊在他後背拍了拍。
傅錦衡似乎也不想再說,他隻低聲說:“公司的事情,我會看著處理。但是我希望你以後能遵守承諾,不要再去見他們,更不要自作主張的對我好。”
“傅錦衡,你這是什麼態度,”傅森山沒想到他會這麼說話。
還是怒斥了他一句。
南漪忙不迭道:“好,阿衡,媽媽記住了。”
“你不要再慣著他了,你看看他這是越大越不長進,”傅森山見南漪這麼卑微的模樣,自然心疼,當即斥責兒子。
可是南漪卻拉著他的手臂,不讓他多說。
但是傅森山卻覺得南漪這是慈母多敗兒,勢要教訓傅錦衡。
一時間,南漪拉不住他,就聽到傅森山說:“如果你真的能處理好公司的事情,就不會任由在網上鬨的沸沸揚揚。”
此時傅錦衡反而在這樣的盛怒下,平靜了下來。
他看向南漪說:“鬨的沸沸揚揚,這其中不就有您去見的那個人的功勞。”
南漪有些驚訝。
“你大概不了解現在的宋茵吧,她可再也不是從前那個可憐巴巴跑到這裡來她雖然在艾文公關工作,但是這家公司跟華康科技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華康每一次的發布會還有營銷都是交給這家公司。”
“所以您以為她為什麼會有證據,證明雲起是清白的?”
“因為這次雲起在網上引起的爭議,都是她跟她背後的華康搞出來的。”
“她就是賊喊捉賊的那個賊。”
顯然南漪也被這個巨大的轉折驚呆了。
南漪搖頭:“我真的不知道。”
“現在您知道了吧,”傅錦衡神色冷漠道,“下次不要再做這些自以為是對我的事情。”
傅森山見他語氣這麼冷漠,也不由生氣道:“你媽也是關心你,作為父母,難道我們還會害你嗎?”
“關心?”傅錦衡突然輕笑了下。
他望向對麵的父母,像是要火舌從邊緣處漸漸燎燒起來,心頭一層一層的在燃燒著,似乎要將所有的理智、克製、忍耐都在這一刻燃燒殆儘。
“這樣的關心讓我從十八歲開始,就背負著一條人命?”
葉臨西握著門把的手掌,猛地一緊。
她堂皇的望著客廳裡的人。
這一瞬,好安靜。
“我一早就告訴你們,宋楠跟我沒有任何關係。”
終於這個名字,時隔這麼多年,終於再次從他嘴裡說了出來。
這個名字,似乎像是一個按鈕,讓對麵原本還惱火的傅森山都沉默了下來。
“你們無話可說對吧。”傅錦衡望著他們,半晌,他聲音淡淡說:“其實我也是。”
我也是。
早已經無話可說。
傅錦衡轉身,卻意外看見站在門口的葉臨西,兩人視線乍然撞上。
他漆黑的眸子如被遮掩在群山濃霧之後,看不出情緒。
直到不知從哪兒傳來的一聲噠的脆響。
像是敲碎了這安靜。
葉臨西一步步朝他走過來,他依舊安靜站在原地,明明那樣高大挺拔的人,此時莫名帶上了幾分脆弱。
經年累積的情緒,仿佛在這一刻全都壓在他身上。
濃烈到將他整個人都壓垮。
直到她輕輕伸過手掌,拉起他垂落在身側的手掌,他一向溫暖的手掌,此時有些冷的過分。
葉臨西將手指輕輕插.入他的手縫,直到十指相扣。
“阿衡,我帶你走。”
如果這裡讓你痛苦、不開心,我就帶你走好不好。
傅錦衡就像被她這句話打動,他竟任由著她拉著自己,一路上了車。
她坐在駕駛座上,啟動車子的時候,甚至連目的地都沒有。
可是她就是想要帶他離開這裡。
車子很快啟動,一路飛馳離開。
很快,車子周圍的景色變換,車裡更是安靜的過分,就連車載導航的聲音,都被葉臨西關掉。
此時日頭漸落,驕陽邊緣被染上一層橘色。
漸漸這橘色從邊緣處擴散。
直至將整片天際都染上了濃烈的色彩,而車子停在海天交接處時,落日餘暉,將整片大海籠罩著,湛藍色的海麵上泛著橙色波光。
兩人坐在車裡,安靜欣賞著眼前的景色。
原本普通的景致,也因為這一刻的心境,變得那樣特彆。
終於在餘暉漸漸消失時,葉臨西轉頭看向身邊的男人,而傅錦衡也在這一刻看向她,突然他輕笑著說:“臨西,這句話我應該從來沒跟你說過吧。”
葉臨西安靜看著他。
直到他說:“在遇見你之前,我一直以為我這輩子也就這樣子了。”
或許是因為曾經的過往,讓他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工作上,他要站在能掌握一切的位置上,不再被動承受任何人強迫帶給他的東西。
他不在乎什麼感情,甚至是厭惡所謂的感情。
他在乎的,隻有那個能自己掌握一切的位置。
隻是人生總有偏離的方向,他以為自己這輩子不會在受感情所累。
突然,他伸手解開她身上的安全帶,將她拉過來抱在懷裡。
葉臨西安靜靠在他懷裡。
直到許久,他低聲說:“臨西,你想知道關於我的一切嗎?”
曾經的傅錦衡,現在的傅錦衡。
所有的一切,你願意知道嗎?
葉臨西伸手輕輕抱住他:“我要。”
關於這個叫傅錦衡男人的一切,她都要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