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錦衡剛才這一句問的,還真有點兒釣魚執法的味道。一時間,葉臨西心底又暗罵狗男人,把這種心思花在自己老婆身上。
虧得她還說了這麼多話,假裝自己跟對麵這人不熟呢。
好在她這位前追求者,這兩年腦子應該清醒多了,沒了當年被葉臨西拒絕時,要死要活的那股勁兒。
他還挺自我感覺良好的說:“傅先生,我跟臨西也是好久不見。”
葉臨西耳邊聽著他的話,被嚇得夠嗆。
就差當眾大喊出來,我跟他不熟,不熟。
奈何,傅錦衡實在不是一般人。
尋常人聽到這句話,再怎麼樣,為了麵子上過得去,大概也要假客氣兩句。
傅錦衡抬頭望著對方時,眼瞼掀時,濃睫都染上了幾分冷淡,“既然是這樣,那最好以後都彆見了。”
“……”
“……”
葉臨西和對麵這位不算無辜的前追求者,聽到這話,都目瞪口呆。
直到葉臨西被拉走,她都還沒回過神。
“你怎麼,一點情麵都不留。”葉臨西終於緩過來,有些瞠目的說:“我跟他就是偶然遇見的。”
傅錦衡:“以後這種人,偶然遇見,也不用打招呼。”
葉臨西聽的想笑。
雖然傅錦衡性格挺清冷的,但是為人處世倒不至於真的那麼冷漠,相反而他身處商場,該做到的人情世故,他能做的讓所有人都挑不出毛病。
結果,在這兒跟一個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冒出來的人置氣。
還真挺不想他的。
葉臨西說:“我說你這個飛醋是不是吃的太莫名其妙。”
“飛醋?”傅錦衡轉頭她,“真以為我忘了他是誰。”
“誰還沒有幾個前追求者啊,”葉臨西一顆心逆反起來,她還要刺激他說:“而且說起來他還算是咱們的半個媒人吧。”
“要不是因為他騷擾我,你也不會救我。”
不會救我,就不會說出那句話。
一切仿佛從那晚,冥冥之中有了既定的命運。
傅錦衡安靜望著她,“不是因為他。”
葉臨西問:“那是因為誰?”
“因為你。”
這麼理直氣壯的男人,仿佛也有難以啟齒的時候,他偏頭看向另一邊,許久說:“是因為你,我才想跟你結婚的。”
哪怕沒有那個小插曲,沒有那個意外。
她總會出現,總能吸引他。
一切早在歲月裡被安排了妥當。
-
很快,婚禮開始,原本散落在各處的人,紛紛回到自己的席位上坐下。
全場在婚禮主持人的示意下,漸漸安靜下來。
葉臨西抬頭望著舞台,湊近身邊的男人:“你還記不記得我們結婚的事情?”
他們的婚禮?
那個號稱是聘禮上億,花費千萬之巨的婚禮。
葉臨西發現今天還是勾起回憶的好時機。
她的婚事像是被按下了快進鍵,大概也是兩家太過有錢的原因,新娘的定製婚紗,彆人從設計到製作就要大半年的時間。
她那件美的讓人窒息的婚紗,從設計到拿到她手裡,隻用了四個月。
至於上麵綴了多少施華洛世奇的水晶,用了多少手工製作人,花費了幾多工時,她都沒有過問。
反正最後,她會穿著這件婚紗成為最美麗的新娘。
一切繁華迷花了眼睛。
哪怕是葉臨西這樣平時動輒出入時裝周,參加高定會的人,都被送過來的一套套珠寶首飾看花了眼睛。
可外表越是花團錦簇,她心底越發寢食難安。
一開始鬼使神差的答應結婚。
可是隨著婚期越來越近,她也生出了幾分恐懼。
連她自己都說不出清楚到底恐懼什麼。
或許是怕婚後重新愛上他,怕自己再像以前那樣,隻一心看向他,最後落得一個黯然傷心的下場。
又或許是像所有的待嫁新娘那樣。
怕婚姻不幸。
所以那次傅錦衡在吃完晚飯,送她回家時,她在準備往家裡走時,突然轉身喊住正要上車的男人:“傅錦衡。”
他已經把車門拉開。
今天難得不是司機開車,是他自己開車。
他單手扶著車門,眉眼清雅的凝視她:“怎麼了?”
“要不,咱們算了吧。”葉臨西聲音有些虛,大概是想覺得這種臨陣撂挑子的行為確實挺懦弱,還非要為自己辯解幾分:“我覺得我年紀還小,好像還不太著急結婚。”
“而且我們之間了解還是太少了,都說夫妻之間需要多了解。”
她話裡話外就是一個意思,她想悔婚。
她慫了。
於是原本已經要上車的男人,重新走了過來,站在她麵前,“臨西,你在擔心什麼?”
葉臨西心底早打好了草稿,等他一開口問。
恨不得拉出個列表,上麵寫滿了一二三四五。
都是不結婚的理由。
還是傅錦衡說:“其實婚前恐懼,很多人都會有。”
他伸手將她的手掌拉起來,握在自己手心裡。
他們兩人其實還真沒什麼婚前親密舉動,這也是葉臨西猶豫不決的模樣,覺得他好像是看起來隨便挑了個自己。
並不熱絡。
也並不非她不可。
可他似乎要打消她腦子的這些奇怪念頭,低聲問:“是我做的不夠好吧。”
“沒有。”葉臨西覺得大部分問題還是在她自己身上吧。
怪不著彆人那種。
可是傅錦衡突然一笑,“那你是想讓我白挨葉嶼深一頓打。”
葉臨西:“……”
什麼意思?
她要是想不結婚,就得讓她哥把這頓打還回來?
還是她自己送過去給他打一頓。
傅錦衡伸手將人摟在懷裡,葉臨西少有跟他這麼親密,一時渾身都有種不適的感覺,偏偏這種情緒又沒有厭惡。
於是她乾脆趴在他懷裡,聽著他說:“反悔無效。”
葉臨西:“也不能隻是你說了算吧。”
“其他事情,你都可以說了算,”傅錦衡伸手揉了下她側邊的發絲,“唯獨這件,我不同意。”
葉臨西:“那結婚有什麼好處?”
她這是婚前恐懼症,所以要想緩解,必須對症下藥。
最起碼,得讓她知道非結婚不得的理由吧。
或許這個問題,確實把他難住。
畢竟都是第一次結婚,誰能想到婚前還剩不到一個月,新娘子突然就想要悔婚了。
許久,他終於輕聲開口說:“因為你要嫁給的人,叫傅錦衡。”
葉臨西沒想到自己等了半天,聽到了居然是這麼一句話。
她想要笑,可又覺得他的聲音無比認真。
一時間,她囔囔說:“臭不要臉。”
傅錦衡見她語氣輕軟透著一絲撒嬌,又笑了下,這才將她輕輕鬆開,兩人之間拉開一點點距離。
“臨西,我答應你,隻要你跟我結婚,”他頓了下,喉結在頸間輕輕一滾,又說:“以後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因為我會把你納入我的羽翼之下。
隻要這一生,你願意,我都會為你遮風擋雨。
你無需迎接著這世上的任何一場風雨,隻管自由綻放,做你任何想做的事情。
彼時,葉臨西尚未聽出他口吻中的珍重。
直到許久之後,她才知道自己這一份肆意鮮活,是被他如何妥善的保護著。
那時他尚且還未真正愛上她。
便為她許下如此誓言,而日後他真正愛上她時,她更是被放在心尖上。
細細保護,妥善安存。
所以在婚禮時,她反而沒了之前的緊張,從容的挽著爸爸的手臂,一步一步走向舞台上站著的男人。
就像今天這個穿著潔白婚紗的新娘一樣。
葉臨西忍不住感慨道:“現在想想,當初我居然敢跟你結婚。”
傅錦衡聽著她莫名其妙的感慨,轉頭看了眼,神色淡然問:“不跟我結婚,你想跟誰結婚?”
“不是跟誰結婚的問題,”葉臨西說:“是我居然敢被你幾句話就哄到手了。”
台上的流程還在繼續,新娘大概是個多愁善感的,還沒到哪兒。
就哭起來了。
葉臨西說:“我當時好像沒哭。”
“眼眶紅了。”一旁的男人,仿佛專門要跟她作對似得。
她說一句,他就要反駁一句。
弄得葉臨西又說:“沒有,我絕對沒有。”
但是傅錦衡卻不像再逗她似得,隻是伸手將她的手掌,輕輕握在手心裡。
不再說話。
葉臨西看了一會兒舞台上,又偏頭看著身邊的男人。
心底漸漸冒氣一個念頭
或許,命運真的從始至終都偏愛著她。
讓她在衝動之下,答應跟他結婚。
從而讓彼此走的更近,最終真的愛上了對方。
不管當初是始於什麼的婚姻,如今卻有了一個讓她都覺得不可思議的童話結尾,曾經在夢裡不敢想的事情。
如今卻真真切切的擺在她麵前。
他愛她。
真的。
終於,葉臨西反手握著他的手掌,借機湊近他的耳邊,台上的新娘新郎正在宣誓,發誓要一生忠於對方,摯愛對方。
她輕聲說:“其實,我也一直有一句話要跟你說。”
傅錦衡偏頭看她。
葉臨西黑眸中盛滿了光,她說:“我當初想要嫁給你,其實是因為,我還是對你圖謀不軌。”
那些想要放下的感情,始終無法放下。
最終,也無需再放下了。
“傅錦衡,謝謝你愛我。”
謝謝你給了我一個比童話還要美好的故事結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