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媽瞄一眼女兒，“沒看出來！”
李少雲笑道：“哎呀媽，客氣話不要當真嘛！”
李媽斜了女兒一眼，“看來你這心情不錯嗎？都知道開玩笑了！”
李少雲做個鬼臉，“媽，我一看見你就心情好了！”
李媽笑罵：“這幾天沒見，嘴倒是甜了不少，是不是又有啥事兒？”
李少雲黑線：“……媽你這話說的，真讓人傷心，你閨女是那種人嘛！”
李媽點頭，“有可能啊！”
李少雲乾脆不理李媽了。
“媽，我爸呢？”
“一來就找你爸，還說想我？誰信呢！”李媽撇嘴。
“哎呀，這不是一來就看見你了嗎，要是我爸在你不在，我肯定也是先問你啊！”李少雲笑眯眯地解釋。
“對了，李貳呢？又跑出去玩啦！”李少雲轉頭四顧，沒看見李貳的身影。
“那兔崽子可不就是！除了吃飯，就看不見他人影！”李媽笑罵道。
李少雲搖頭，“我哥哥呢？也沒消息嗎？我奶還惦記著讓我問你呢！”
李媽被李少雲這一句說的，馬上打開了某種神奇開關似的：
“一個個的，一天介都見不到你們的影兒！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們拉扯大，給你們吃好的、穿好的，供你們念書，好容易長大了吧，結果一天四景兒的，守屋裡的就我們倆老的！
“你們都去逍遙快活去了！你說這養兒養女的，有啥用？
“早知道這樣，當初就應該少生兩個！生這麼多一天淨給人添堵！”
李媽說起來就沒個完，哇啦哇啦的一通，李少雲聽得很無奈。
不過想想李媽這年齡，算啦！就當做女兒的孝敬她了。
老大離得比自己還遠，小的這個又是個男娃兒，指望他能貼心貼肺那也是不可能的！
就剩下自己這個宅家裡的女兒，那李媽的牢騷不對著自己對著誰？
不然的話，估計就是李爸遭殃了。
唉！
心底裡歎了口氣，李少雲隻好耐心地乖乖聽著。
自我安慰道，就當是為家庭幸福犧牲奉獻了。
聽李媽發泄完了，應該就沒事兒了！
“媽，話不能這麼說，要是少生的話，你打算少生誰？是李貳還是我啊？我不相信你舍得少件小棉襖！我弟？估計你也舍不得！咱就不要口不對心了！”
等李媽說差不多了，李少雲忍不住皮了一下。
李媽：“……”
“哈哈哈哈哈！你們這娘倆兒真逗！”
母女倆人正在大眼瞪小眼，就聽突兀地有人插話進來。
李少雲嚇了一小跳，轉身一看，有點眼熟。
應該是鎮上誰家的，這會兒怎麼跑過來了？
李媽轉頭看過去，笑著打招呼：“來玩兒啊！讓你看笑話了！”
“我反倒還羨慕你呢！我們家那小混蛋，可沒有你們家閨女貼心！”來人是個中年婦女，一身棗紅衣褲，圓胖身材。
李少雲笑著打了個招呼，趕緊溜了。
這種中年婦女，自己還是早點避開為上。
不然一會兒兩個人絮叨起來，不是假惺惺商業互吹，就是埋怨自家孩子、老公，吧啦吧啦吧啦個沒完！
關鍵是，她們吧啦也就罷了，還得拉著她這旁觀者附和。
有時候還得逮著她，企圖讓她參與進來。
惹不起！惹不起！
笑看著女兒溜走的背影，李媽也沒說什麼，隻是和來人繼續閒聊。
這人是隔壁店鋪的，店裡沒人的時候，就過來找李媽聊天。
李少雲一時無事，想去找李爸。
好久沒去自家的工廠，正好去看看。
廠子是在鎮外，當初鎮f府給批的，占地不算小。
李少雲一路心情很好，偶爾還蹦跳一下，反正附近沒人，也沒人看見她跳脫的模樣。
應該，沒事兒吧？
“雲雲？”一個熟悉男聲突然介入她獨自的快樂。
李少雲身形一僵，差點一個趔趄，這聲音她太熟悉了！
熟悉到無數次做夢都夢見。
隻是，時隔數月，現在這個聲音對她來說，又如此陌生。
李少雲半晌一動不動，人就和雕塑一樣。
要不是還有呼吸和微微的動作，幾乎讓人誤以為這是個雕像。
“對不起！”聲音靠近，依稀似乎有熱氣呼到她的頭頂。
李少雲還是沒有轉身。
就那麼直挺挺地站在那兒，眼神也僵直地盯著前方。
也許，她今兒做夢了？
“你……還好吧？”遲疑的男聲，終於，她感覺到一雙胳膊把她緊緊地摟住，擁她入懷。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能聽我解釋嗎？”
有力的臂膀和擁抱，讓李少雲終於有了真實感，她掙紮起來。
但是那雙胳膊，把她摟得緊緊的，“我知道現在說對不起有點晚了，但……我真不是有意的！”
淩一泓閉上眼，把李少雲摟得緊緊的，不敢看她的臉，怕那張臉上都是對他的厭煩和不耐甚至還有陌生！
但李少雲這樣一言不發，也讓他心底七上八下惴惴不安，滿心都是陰霾。
“你……可以給我一個機會嗎？一個解釋的機會？”
淩一泓鼓起勇氣，睜開眼睛，急切看向李少雲的臉。
卻在那張麵無表情的臉上，看到了兩行清淚，順著麵頰在靜靜流淌。
“對不起！雲雲！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淩一泓一下子慌了，手忙腳亂地，伸出一隻手給她抹眼淚，又舍不得放開她。
李少雲深呼吸。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最近的眼窩好像有點淺。
前幾天剛在李爸麵前哭的稀裡嘩啦，這才幾天，又忍不住地在他麵前流淚。
“你先放開我。”李少雲靜靜開口。
淩一泓手足無措，想放開，又怕她一氣之下跑了。
不放，看著她的樣子，他又不敢違背她的意思。
糾結半天，他終於是小心翼翼地放了手。
手垂在身體兩側，淩一泓帶著小心看著李少雲。
他瘦了！
李少雲看的出來。
而且，這人數月不見，幾乎都有點算得上形銷骨立。
也不知道這人經曆了什麼。
應該不是為了自己，李少雲心底自嘲。
雖然已經對自己說過，以後就當這人不存在，或者……
但當這個人出現在麵前的時候，李少雲還是忍不住地，一種一直在壓抑中的東西在瘋狂滋長。
他是自己兩輩子第一次動心的人啊！
隻是，看著這人的樣子，最初的動心、那股悸動，現在貌似又淡了？
她也說不清自己心裡這種矛盾，一方麵她無法放下，一方麵又有點遲疑。
要不要接受他的道歉和解釋？
這人現在，眼裡都是急切的乞求和滿滿的歉疚，她從來不知道，男生的眼睛也這麼傳神。
好叭！她當初對他的第一印象，不就是這雙仿佛盛滿全世界的眼睛?
張了張嘴，幾次想說話，李少雲也說不出話。
看著她這樣子，淩一泓忍不住地伸出手，想摸她，又不敢。
尤其看著李少雲下意識地閃避，淩一泓心底感覺到有種說不出的失落和揪疼。
“你怎麼來了這裡？”李少雲反複深呼吸幾次，終於發出了聲音。
尤其，這人是怎麼找到這兒來的？
這個地方，除了自家廠子的工人，一般都不會走這邊。
最近是生產高峰，臨近春節了市場火爆，現在又是上班時間，更是一個人都沒有。
“我來了好幾天了！”淩一泓看著她的臉，專注地一眼不眨，神態小心翼翼地。
“來了好幾天？”李少雲皺眉看著他，“你……啥時候來的？”
“上周四吧！”淩一泓依然看著她。
李少雲心底默默地算了一下，這人在鎮上已經呆了快一周了？！
真能忍啊！
話說，看樣子這人是來找自己的，但是又沒有勇氣上門？
這麼長時間，足夠他摸清自家的情勢。
不過這人這麼出色，好叭！現在看上去挺憔悴的，而且瘦得有點驚人，反倒沒有了初次見麵時的令人驚豔！
依稀仿佛有點自己高考前的樣子，都是瘦得脫形。
不然的話，鎮上肯定會傳說來了某某之類的。
彆小看鎮上居民的八卦能力，或者說，人的八卦能力。
淩某人這張帥臉要不是現在瘦的有點走形，估計早就被小鎮的人傳的沸沸揚揚，那她自然也就知道了！
而且，這人目前這樣子真有點落魄啊！
最初見麵的時候，這廝渾身上下收拾的利利索索，乾乾淨淨的，現在這穿戴，甚至有點邋遢了！
不過就算這樣，這人的隱藏能力也是夠強！
這麼長時間，她居然一點兒風聲都沒聽到！
“你過來乾嘛？旅遊？”李少雲問。
“不是，我找你。”明知道李少雲故意在和他打太極，但淩一泓知道，現在他不能心急。
是他自己造成的目前這個局麵，要不然的話，他們兩個現在見了麵，親親熱熱卿卿我我還來不及呢！
心底歎了口氣，淩一泓想起這些日子以來自己麵前的那些，忍住心底的悲傷。
他已經失去太多了，不能再失去李少雲！
“找我乾嘛？我以為你早就忘了我了呢！不知道在哪兒逍遙快活的，還顧得上我這個無名小卒？感覺真是榮幸呢！”李少雲沒忍住，出口譏刺。
“雲雲，你知道不是這樣的！”淩一泓有點急了，“請你給我個機會，我告訴你所有的一切，好嗎？”
李少雲深吸一口氣，“我不想知道！之前我找了你好多次，也做夢都想著某一天你會突然出現，解釋你不是故意放我鴿子！但是！我等了又等，等了又等！等的頭發都快白了！你也……”
她有點更咽難言。
已經說好了不再流淚，這怎麼還是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