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避雷針乾擾,天雷又準確地瞄準了晏臨,晏臨原本已經力竭,卻因為“愛徒可能已經為他擋劫而死”的消息又被逼出了一股爆發力,他猛地將插在雪地裡的照影劍拔出,帶著十成的憤怒向著天空揮出了一劍——
這一劍的氣勢比之前任何一劍都強,劍氣在揮出的瞬間分裂開來,九千多道劍光一道撞一道,居然將強悍無匹的天雷一寸一寸斬碎,在空中碎裂成了千萬片,化作細雪紛落。
他體內的靈力因為這爆發式的一劍被抽空,空中的劫雲也停止了翻湧。
晏臨腦中一片空白地跪坐了幾秒,突然硬撐著劍起身,踉踉蹌蹌地往山頂而去。
青崖仙尊從來沒有像今天這般失態過,他雙眼染上了血絲,束發用的玉簪早已被天雷劈斷,一頭青絲散亂下來,淩亂不堪地披在肩頭。
他趕到山頂的時候,聞朝還在掙紮。
因為短暫的失明和失聰,他還不知道天劫已經結束了,他拚命想爬起來,口鼻之中嗆出大量的血沫,不斷順著下頜滴在雪地上。
晏臨看到他還在掙動,內心瘋狂的殺念這才平息下來,他連忙上前,將對方緊緊抱在懷中:“聞朝,聞朝!”
聞朝根本聽不見他在說什麼,隻感覺渾身被一道熟悉的氣息包裹,他立刻意識到是師尊過來了,用鮮血淋漓的手指抓住了他的衣服:“師尊?天劫結束了嗎?我還可以……咳咳……”
晏臨雪白的道袍被他一抓一個血手印,他垂眼看到對方血肉模糊的手掌,頓時倒抽冷氣:“你到底乾了什麼!”
聞朝完全聽不見聲音,還在問:“師尊,天劫……”
晏臨差點被他氣得一口氣沒上來,他緊緊將對方摟在懷裡,心裡又氣又疼,像正在被沸水熬煮。
聞朝問了兩次都沒有得到回應,已經沒力氣再問第三次,他腦子裡嗡嗡作響,意識開始變得模糊。
師尊能到他身邊來,天劫應該是結束了,他現在什麼都聽不見,即便對方真的回應了他,他也不知道。
這想法甫一冒出,他便感到一股深沉的疲憊,夾雜在每一處撕心裂肺
的疼痛裡,從靈魂深處冒上來。
忽然,頭頂仍未散去的劫雲之中再次凝聚出了弧光,一道手腕粗細的細小天雷浮現出來,帶著一點點試圖吸引人注意的雷聲,緩慢降落到兩人所在的方向。
晏臨正在氣頭上,揮劍便將這第十道天雷斬碎了,怒道:“滾開!”
他說話時胸腔震動,又將聞朝的神智拉回了一絲,他迷茫地眨了眨眼,耳朵好像能聽到一點聲音了,但是聽不真切,像隔著一層膜。
第十道天雷被晏臨擊碎,劫雲徹底散開,明亮的陽光一下子灑滿了這片天地,終年風雪呼嘯的十萬雪山,竟然迎來了一個晴天。
天地間所有靈氣自發地向晏臨彙攏,一股隻屬於煉虛境的磅礴氣勢緩緩鋪展開來,這氣息像是降雪時融化的雪花一般,不留痕跡卻又無處不在,一直從這裡波及到了扶雲峰。
漆黑一片之中,聞朝隻感覺有什麼柔軟溫涼的東西覆在了自己唇上,緊接著一股極純淨的靈力緩緩注入體內,這靈力並不算特彆的冷,像是積雪融化後被陽光曬過一會兒的溫度,將他破損的經脈、內臟、骨骼全部包裹起來,溫柔地安撫著,像柔軟的雪被那般舒服。
他身上的魔紋漸漸淡化退去,魔體在靈力的溫養下開始自愈,掌心的傷口停止了流血,他閉上眼,在這片氣息的包裹中陷入了沉睡。
因為境界突破,晏臨仙體上承受的傷已經悉數痊愈,體內那股滾燙的靈力也重新沉寂下來,他結束了給徒弟的靈力灌體,指尖輕輕擦去他嘴角的血跡,看著這副睡顏,久久沒有動彈。
聞朝傷得太重了,一次靈力灌體根本不能完全撫平傷勢,隻能暫時維持傷勢不再繼續惡化,剩下的需要慢慢溫養。
晏臨抬頭看了一眼天空,他在扶雲派已有千年,好像從未見過這十萬雪山區域還能出現晴天,風雪平息、陽光照耀下的雪山,竟是難得一見的美麗壯闊。
他撐著劍起了身,因為行動不便,隻好抱著聞朝直接從山頂跳了下去,身形幾次閃爍,帶著他回到了山洞。
他徒弟的傷勢實在不宜立刻返回扶雲派,他們可能得在這裡多待幾天,等傷好得差不多了再走。
聞朝手腕上的鎖鏈已經斷了
,但兩隻鎖環依然解不下來,晏臨看了看,先用仙露清洗了他掌心的傷,看到皮肉已經在愈合,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隨後他便留意到對方手指上那枚已經開裂的儲物戒。
儲物戒損壞以後,就不能再往裡麵放東西,隻能把裡麵的東西往外拿。他小心翼翼地把暗淡碎裂的儲物戒從聞朝手上取下來,生怕驚醒對方。
他把儲物戒裡的東西一件一件往外拿,先是掏出了許多瓶長得差不多的仙藥,又翻出了一堆稀奇古怪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小玩意,隨後他動作突然一頓,取出了一個……十分眼熟的箱子。
晏臨臉色微微地變了。
他放在密室的箱子,怎麼會……在這裡?
作者有話要說:用科學打敗魔法√
※在打雷的天氣靠近避雷針是非常危險的舉動,請勿模仿。
朝朝受傷了,那麼接下來要開始醬醬釀釀的治傷環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