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他這句,鴉青的神色也變了,立刻撿起掉在地上的衣服,重新紮在腰間,遮住某不雅之物的輪廓,這才上了馬車。
玄境的視線也順著往下落:“不用……解決……一下?”
鴉青目光黑沉沉的,臉色也不太好看:“不必。”
玄境又在車板上寫道:【雖然你這種修行方式相當磨練心誌,但我還是想提醒你,不要弄臟我的車。】
鴉青臉色更難看了,清秀的眉眼透著一股與他長相不太相符的寒氣。
玄境沒再繼續試探他的底線,把車板上的字跡抹去,鬼馬車又自己動了起來。
車內的氣氛相當詭異,聞朝時不時掃坐在對麵的鴉青一眼,眼神中充滿了探尋。
而對方好像一直沒感受到似的,始終垂著眼,一言不發。
聞朝從儲物戒中拿了一張羊皮,在上麵畫起地圖來,視線卻從地圖上方越到鴉青身上。
這位散修身上處處是疑點,他腰間掛著佩劍,可他的手掌上卻沒有任何握劍留下的繭子——那雙手未免太完美了,修長白皙,指甲修剪得圓潤光滑,完全不像一雙常年使用武器的手。
他視線再上移,落在對方頸間。
剛才他分明看到玄境緊緊地掐住了鴉青的脖子,那鬼修的手勁有多大他深有體會,之前自己被他攥了一下手,紅痕過了好長時間才消掉,而鴉青被他這麼用力地掐脖子,居然一點痕跡也沒留下。
再有,這輛馬車裡,隻有他一個人的心跳聲。
旁邊坐著的鬼修似乎根本就是一具屍體,對麵那自稱散修的家夥貌似在均勻地呼吸吐氣,可聞朝看不到他胸口有任何起伏,也感覺不到他的心臟在跳動。
這個人從外表看上去實在太完美了,完美到不像一個活生生的人,倒像一具……做工精美的傀儡。
聞朝默默收回視線。
這輛車裡,最正常的反而是他這個魔修。
一行三人各懷鬼胎,誰也沒有主動挑起話頭,馬車就在這樣沉默而詭異的氣氛中繼續向西行駛,漸漸地進入了一片楓林。
玄境寫道:【往前沒有路了。】
聞朝撩開車簾,就看到外麵層林儘染,漫山遍野全是楓樹,天色漸晚,晚霞接天連
地,似將楓葉的紅色染到了天上。
他因這過分震撼的景色愣了一會兒,這才下了鬼馬車,向四周張望。
玄境也跟著下來:“繼續……深入?”
楓樹這麼密集,繼續深入的話,馬車估計是過不去了,隻能步行。
聞朝搖搖頭:“我們隻是來找人的,他們應該不會貿然深入,我們先在附近轉轉看看。”
玄境點頭,正要跟上他,卻發現原本坐在車裡的鴉青也下來了,並先他一步跟上了聞朝。
玄境皺眉,看這個家夥愈發不爽起來——眾所周知,他們鬼修沒有繁育能力,不能人道,而這個家夥一見麵就把那麼大個家夥事兒杵在他眼皮底下,簡直是對他的挑釁與侮辱。
於是他拍拍對方的肩膀,強烈地表達出自己的不滿:“你……非常……討厭。”
鴉青回過頭,漆黑的眸子略帶冷意:“謝謝,你也一樣。”
兩人相看兩相厭,自覺拉開距離,堅決不跟對方走在一起。
聞朝在最前麵,並沒有察覺到他們的勾心鬥角,他踩著滿地落葉,忽不知發現什麼,停下腳步,輕聲道:“你們聽到什麼聲音沒有?”
玄境閉上眼,仔細感覺地麵細微的震動:“有人,兩個。”
“過去看看。”
他們往前麵走,前麵的人正往他們這個方向來,很快聞朝就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到底是什麼東西啊啊啊!嚇死我了嚇死我了,風樞師弟你彆丟下我一個人啊!等等我!”
是承衍的聲音,因為嗓子破音而有點走調。
緊接著是另外一道清脆的少年音:“你丟死人算了!以前怎麼不知道你這麼膽小!”
這是風樞的聲音,語氣中夾雜著怒意,也與平常不太相同。
承衍繼續大喊大叫:“我以前也不知道你脾氣這麼大啊!慢點慢點,這地方真是太可怕了!”
聞朝用餘光掃到玄境麵露戒備,立刻伸手攔在他麵前:“彆動手,自己人。”
楓林中很快出現兩個身影,一個身著紫衣,一個是十五六歲的少年。少年走在前麵,一抬頭就跟聞朝撞上了視線,清澈的杏眼瞬間睜大了:“師……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