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雲峰終年積雪,氣溫常年處於零下,蛇這種動物是不可能在這裡存活的,因此聞朝把蛇救活以後,並沒將它放歸山林,而是養了起來。
但很快他發現,這條蛇有點問題。
它不吃東西,也不動彈,整日蜷縮成一團,如果附近有火焰,就會把蛇頭轉過去,一直一直地盯著火焰看。
在第三次嘗試給蛇喂食無果之後,聞朝放棄了。
算了,注定是救不活的生命,就讓它自生自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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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備前往妖界的十名弟子已經準備妥當,但領隊青梧那裡卻狀況頻出——他一會兒說自己的雪鴞拉肚子了,一會兒又說未來兩天天氣不好,不適合雪鴞飛行,甚至還有“雪鴞今天心情不佳,不想啟程”這樣莫名其妙的借口。
聞朝被拖得十分心急,現在妖界正值夏季,如果再拖些時日夏天過去了,那他此去怕是要白跑一趟。
在他的輪番催促之下,青梧終於肯出發了。
於是聞朝忙不迭跟師尊辭彆,叮囑他按時吃藥,又安慰眼淚汪汪的師弟叫他不要擔心,好好修煉,師兄很快就回來。
他把搗亂的小妖塞進儲物空間,正要離開時,始終盤在桌上的白蛇突然動了,行動之迅速簡直不像它平日的模樣,倏地鑽進了他的袖子。
涼涼滑滑的東西接觸到他的胳膊,聞朝甚至能感覺到鱗片從自己肌膚上擦過,這異樣的觸感讓他渾身一個激靈,忍不住倒抽冷氣。
小蛇順著他的胳膊向前遊走,一路爬到他的胸口,冰涼的觸感摩擦過胸前,讓他細微地顫栗起來,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不知道為什麼,這蛇擦過他的皮膚時,他竟覺得那觸感像是一雙手,一雙……冰涼的、因常年握劍而指腹生出薄繭的手。
像是……師尊的手。
他很快被這個念頭嚇到了,想把蛇從衣服裡掏出,卻發現它主動離開了自己的皮膚,隔著一層衣料,在他襟前停下,不動彈了。
聞朝呼出一口氣:“你也想回妖界嗎?我可以把你送回去,不過,也不用這種辦法吧。”
他出門跟同行弟子彙合,青梧的視線落在他襟前,桃花眼中湧上一絲玩味。
他的師兄啊……終於還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徒弟嗎?
為了能留在徒弟身邊,居然連人都不做了,寧可去當蛇。
他並不打算破壞師兄的計劃,隻衝小師侄微笑了一下:“那,我們便啟程吧。”
聞朝踏上雪鴞的脊背,雪白的大鳥衝天而起,在風中直上雲霄。
地麵上的弟子們衝他們大喊:“風鳴師兄!早點回來!”
“師叔師兄們一路平安!”
一直到雪鴞消失在視線儘頭,風樞才擦了擦眼淚,回到白鹿居去稟報師尊。
誰料剛一進門,就聽晏臨道:“為師要閉關幾天,期間任何人不得打擾,你把掌門印交給你青蟄師伯,我閉關的時間裡,扶雲派一切事務,暫由他打理。”
風樞愣了一下,也沒問為什麼,接過掌門印:“是。”
晏臨合上眼,讓自己元神出竅。
而與此同時,還未飛遠的雪鴞背上,聞朝懷裡的白蛇渾身一抖,漆黑的雙眼中驟然有了神采。
終年不斷的朔風都停止了呼嘯,落針可聞。
緊接著,一股磅礴的殺意自晏臨身上擴散出來,像是高山上雪崩的瞬間。聞朝離得最近,他飛快地扣住對方手腕,低聲道:“師尊。”
晏臨轉瞬將殺意收斂:“如何?”
因為聞朝出手及時,其他人並未感覺到青崖仙尊動了殺念,兩派弟子又竊竊私語起來:“神火?什麼神火?”
“雖然但是,就算風鳴師兄真的有神火,又憑什麼給他看?”
“死老頭,我看你是覬覦神火,想趁機搶奪吧!”
聞朝和晏臨互換了幾個眼神,聞朝輕聲開口:“既然元掌門想看,那給你看看倒也無妨。”
退到旁邊的承衍錯愕抬頭:“風鳴師弟,憑什麼?這老東西沒安好心,你不能……”
聞朝並沒理會,隻目不轉睛地盯著元蒼平:“你可看清楚了。”
他說著攤開手掌,掌心召出一簇火苗來。
那火焰鮮紅,像是一捧心尖上的血。
晏臨也偏頭看來,火焰映在他眼中,躍動的節拍悄然和心跳重合,體內那股灼熱的靈力又開始翻湧,攪得他心神不寧。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的徒弟確實回來了,昨夜聞朝傷他時,火焰的顏色已如潑墨,而現在,又恢複了純淨的紅色。
他某根心弦暗暗一鬆,身形便不由自主地一晃,又強行穩住。
其實聞朝自己也很疑惑,他明明記得書裡寫聞風鳴的火是黑色的魔火,沒有名字,現在卻突然蹦出來一個從沒聽說過的神火“雪中焰”,還說是師尊上天柱山尋得的。
書中確實有一筆帶過師尊在天柱山尋得過一段機緣,並因此修為大漲,卻在那時靈體受損惹上寒症。如果按元蒼平的說法,那麼原書中的“機緣”就是指雪中焰。
所以,師尊上天柱山,是特意去給他尋來神火,不慎導致靈體受創嗎……
作者有話要說:七夕快樂!喜聞樂見的小黑屋劇情又要開始了,來,讓我們高歌一曲——孤寡……
晏臨(冷冷):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