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派靈獸?這家夥可不行,”青梧說著,揪住那九尾狐妖一條狐尾,用力往下撕,“他可吸食過幾萬人的陽氣,有修真者,有普通人,甚至還有同類。他們當中有八成因為沒得到及時救治而一命嗚呼,這狐妖殺孽這麼重,可當不了靈獸。”
狐妖被他硬生生扯掉了一條尾巴,痛得鬼哭狐嚎起來:“仙家大恩大德,放我一命吧!”
“我放你一命,誰來放過那些慘死之人的性命?”青梧伸手在狐狸肚子上用力一拍,硬逼他吐出了自己的內丹,隨後撒手將他拋向遠處,“滾吧!”
狐狸滿身血跡,再不敢回頭看他一眼,一瘸一拐地跑掉了。
青梧撿起狐妖的內丹,居然是黑色的,他看著就覺得惡心,順手丟給聞朝:“太臟了,不能煉化,你留著吧,沒準哪天會用到。”
他說著在袖子裡摸了摸,又扔過來一樣東西:“還有這個。”
聞朝全接住了,發現第二件“東西”是之前跟隨了他一路的白蛇。
這蛇……他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從他身上爬走的。
白蛇順著他的手臂迅速遊走到肩頭,蛇信快速吞吐,隨後瘋了一樣開始蹭他的臉。
聞朝本能往後躲:“你……你做什麼?”
“讓它蹭吧,它可喜歡你呢,”青梧挑起一邊眉梢,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動物都喜歡標記地盤,它這是在用它的氣味掩蓋狐妖留下的氣味。”
晏臨:“……”
聞朝也沒細想這話中的含義,許是吸入了太多的霧氣,他現在腦子還有些遲鈍,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撫蛇身,安慰著它:“小師叔,你就把狐妖這麼放走了,沒問題嗎?”
“我已經毀了他的靈根,他這輩子都不能再修煉了,很快就會因壽命耗儘而死。”青梧仔仔細細地把手上的鮮血在狐狸尾巴上擦乾淨,笑容春風般和煦,“早就跟大師兄說了,殺妖不要那麼殘忍,讓它們自然死亡不好嗎?嗯……這條尾巴,就帶回去當戰利品吧。”
聞朝聽得心驚肉跳——這……活拔狐狸尾巴,和砍下惡蛟的頭,似乎也差不到哪去吧?
這師兄弟兩個,都是一頂一的狠角色。
還是師尊好,師尊雖然表麵上冷,實際還是很溫柔的。
白蛇盤在他肩頭,盯著他頸間被掐出的淤痕,烏黑的眼中一片晦暗。
許是狐妖在下手時動用了妖力,聞朝頸間的傷痕並沒能自行恢複,隨著時間推移,淤青愈發清晰起來。
才剛出來就受傷了。
等他回去,一定要禁止他再次離開扶雲峰。
白蛇不快地吐著信子,忽然它抬起頭,視線定格在聞朝臉上。
魔紋……之前是這個樣子的嗎?
聞朝沒留意到白蛇的眼神不太對勁,他隨手把狐妖內丹收進儲物空間,問道:“小師叔,那狐狸到底是男是女?”
“公的,不過我已經順手把他騸了。”青梧忽然湊近,用眼神衝他丟出幾朵桃花,“我救師侄於危難之中,師侄不考慮一下以身相許嗎?”
白蛇立刻發出嘶嘶聲:[你是領隊,保護派內弟子是你的責任。]
“小師叔說笑了,”聞朝無奈道,“就彆打趣我了,我們還是快點找到其他人吧。”
“……好吧,”青梧非常掃興,順手丟給他一瓶藥,“清心丹,可以解霧氣的毒,你把藥吃了,待在這裡彆動,我去把他們拎過來。”
聞朝乖乖服了丹藥,再打量四周,發現已全然不是之前的景致了,偌大一座千幻城憑空消失,他們腳下是空蕩蕩的山丘。
青梧很快把其他失散的弟子全召集回來,為他解惑道:“千幻城本身就是狐妖的幻術,但你之前看到的那些妖卻是真實的,他們尊稱狐妖為‘城主’,為他做事,並從中謀取利益。”
“什麼利益?”
“獵物。小妖們用各種方法將獵物帶到千幻城,而狐妖使用幻術讓獵物在極致的快樂中死去,心甘情願被吃掉。他們認為隻有這樣,得到的力量才是最純粹的,這是他們奉行的信仰。”青梧衝他眨眨眼,“而他們的獵物是指……普通人類,或者,修真者。”
聞朝皺起眉。
青梧沒再繼續這個話題,抬腳踹向倒在一邊的承衍:“快點起來,你們這些家夥,真是我帶過的最差的一屆弟子,你們是怎麼拜入扶雲派的?明年的弟子海選,我定要讓師兄提高標準。”
承衍被他拎了一路都沒醒,還在做著自己的春秋大夢,這會兒搖搖晃晃地從地上站起來,做了個舉杯的動作:“風鳴師弟!來,乾!”
青梧又踹了他一腳:“丟人玩意,等回去我就告訴你師父,讓他趕緊換個徒弟!”
承衍被踹得一個踉蹌,終於徹底清醒了,他抹一把臉,瞪圓了眼睛:“怎麼回事?我不是在和風鳴師弟喝酒嗎?”
聞朝歎口氣。
看來其他弟子都還安好,隻有他自己遭遇了狐妖的本體,還差點丟了性命。
他的魅力就有這麼大?好像自從他穿書,就總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人和事在他身邊打轉。
原著裡明明不是這樣寫的,莫非他穿了一本假書?
橫七豎八躺倒一地的弟子們紛紛轉醒,捂著腦袋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青梧咳嗽一聲,板著臉道:“都安靜點,我宣布,本次試煉對抗狐妖環節,除了風鳴和霽嵐,你們其他人,全都不、合、格!”
霽嵐是隊伍中唯一的那位女修,她聽到自己的名字和風鳴並列,居然臉紅了一下,小聲道:“其……其實我也不合格,是風鳴師兄救了我。”
承衍捂著自己被踹疼的屁股:“為什麼不合格啊小師叔,總得給個理由吧?”
“你還好意思問?”青梧並沒看在大師兄的麵子上就給他好臉色,“狐妖的幻術,是由你們內心決定的,九尾狐妖最多能同時幻化出九個個體,會變成你們渴望的東西來誘惑你們,或者變成你們畏懼的東西來嚇唬你們。而你們沒能勘破這是幻術,沒能從幻覺中蘇醒,要是沒有我在,你們想今晚都變成狐妖的獵物嗎?”
聽他這麼說,弟子們紛紛麵紅耳赤,低下頭不敢再吭聲了。
霽嵐捂著自己胸口——她遭遇的幻術……是一條白蛇,她看到自己被白蛇活吞下肚,硬給嚇醒的。
聞朝仔細思考著青梧說的話,如果說幻術是內心的“渴望”和“恐懼”,那麼他看到承衍和青梧被殺是恐懼,看到師尊……是渴望?
他在渴望師尊什麼?
他確實把師尊當成精神支柱沒錯,畢竟那是支撐他和疾病抗爭了一年半的人,可狐妖還說他內心在眷戀愛慕著他,這又是從何而來?
他不是隻把師尊當成一份情感的寄托嗎?
等等,情感寄托……
他想著想著,不知怎麼突然想到了之前小師叔給他的話本,順手從儲物戒裡掏出來,翻了幾頁。
耳邊掠過一陣風,青梧悄無聲息地停在他麵前,笑意盈盈地看著他:“風鳴師侄,這個時候……還有心情看話本呢?”
聞朝手一抖,迅速將話本塞回袖子裡,眼神飄忽:“沒、沒有!小師叔你看錯了!”
青梧意味深長,壓低聲音道:“讓我猜猜……你在幻術裡,看到了你師尊吧?”
某條白蛇聞言一頓,抬起頭,目光微微閃爍起來。
聞朝否認三連:“我不是!我沒有!你聽我狡辯……”
“在我明確告訴你夜裡不要輕舉妄動以後,你還是跑出了房間,說明一定是有個對你吸引力大到能乾擾你判斷的事物引你出去的,除了你師尊,還有誰能做到?”
聞朝:“……”
青梧惆悵地歎口氣:“看起來我是一點希望都沒有了啊,可惜,你小師叔我修道至今也有數百年,還是頭一次想尋個道侶,誰能想到競爭對手太過強大,連邁入門檻的機會都沒有。”
聞朝哭笑不得:“小師叔你就放過我吧……”
青梧上一秒還在惆悵,下一秒又八卦兮兮地問:“快告訴師叔,狐妖幻化成你師尊,都對你做什麼了?是不是親親抱抱舉高高?”
剛剛還在興奮的白蛇突然用力地勾起尾尖——親?抱?那畜牲除了掐他徒弟的脖子,摸他徒弟的臉,還做了更加出格的事?
聞朝連忙擺手:“沒有沒有,小師叔你彆亂說。”
晏臨:[青梧,去把那隻狐狸給我抓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