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聲“怎麼可能”一聲比一聲氣急敗壞,聞朝抬頭看向元蒼平,隻見他雙目圓睜,氣得渾身顫抖,最後一分仙長形象也維持不住了。
他難以置信地指著聞朝:“這……這不可能……讓我再仔細看看,一定是你們施了仙法……”
“元掌門還想再仔細看看嗎?”聞朝聲音很輕,卻又非常清晰,“沒問題,您想怎麼看,就怎麼看。”
火焰自他掌中拋灑而出,熊熊滾落,從每一個天劍門弟子腳下燒起來。
元蒼平被燒得直跳腳,破口大罵:“這就是扶雲派的待客之道?!魔修傷人,你們居然放任不……”
他聲音戛然而止——來自化神境巔峰的威壓毫無保留地籠罩住了扶雲峰,一些修為低的天劍門弟子直接撲通跪地。一柄通體漆黑的墨劍憑空出現在元蒼平麵前,劍尖離他眉心不足半寸,劍身迅速覆蓋上了一層白霜,寒氣順著劍鋒蔓延到他臉上,將他眉毛都凍結起來。
照影,是這把劍的名字。
一身白衣的劍修,所持的劍竟是純黑色的。
元蒼平被威壓壓得動彈不得,渾身上下隻剩眼珠子能動,他驚恐地看著白霜自他腳下的烈火中冒出,漸漸凍結全身,將他整個人變成了一具冰雕。
“既然元掌門這麼想要欣賞神火,那不如多欣賞一會兒,”晏臨收了威壓,“等什麼時候,火融化了冰,你便離去吧。”
天劍門的其他弟子紛紛掙紮著逃離火海,隻剩下他們掌門被活生生凍在火中,這場麵無比滑稽,像一群人在博物館裡欣賞人體標本。
“我扶雲派隻‘懲惡’,不‘伐善’,妖魔不為非作歹,便與我派無關。若再有人故意登門挑釁,與元掌門一同處置。”
晏臨輕翻手腕,墨劍回到他手中,劍鳴帶著他的聲音遠遠地蕩漾開來:“諸位不要忘了,當年大千世界動蕩,魔界來犯,是我扶雲派舉全派之力鎮壓。我派立於這萬仞高山之上,天塌下來由我派頂著,活於扶雲派庇蔭之下的你們,有什麼資格來質疑本派?”
他晏青崖的徒弟,也是這些貓貓狗狗能碰的?
在場的天劍門弟子再沒有一個敢吭聲,他們的掌門被強行留在這裡,也沒人敢離去。
承衍抱著胳膊站在火圈外看戲,冷嘲熱諷道:“我看今日之事可以載入史冊了吧,你們天劍門以後能不能少出來丟人現眼,我都替你們臉紅。”
其他人也附和道:“他們活該,上次千機閣珍寶丟失的事傳得沸沸揚揚,天劍門這群家夥居然汙蔑說是我們扶雲派偷的,因為除了扶雲派弟子,再沒人能從千機閣偷走東西——聽聽這是什麼狗屁理由!”
“喔,我懂了,原來他們‘天劍門’,是‘天天犯賤’的意思。”
“哈哈!”
扶雲派弟子樂不可支,天劍門那邊則個個麵紅耳赤,恨不得當場找地縫鑽進去。
正在這時,天空中忽然投下一道陰影,聞朝抬起頭,發現遠遠地自高空掠下一隻大鳥,翼展超過兩丈,是隻雪鴞靈獸。
雪鴞貼地滑行了一陣,從鳥背上跳下來兩個人,其中一個體型健壯,目測身高超過一米九,衣服不好好穿,袒露出來一片健碩的胸肌。
他背後背著一把有缺口的大刀,手裡提著一個巨大的蛇頭,斷口處有人腰身那麼粗,還在往下淌落腥臭的血。
跟他站在一起,另外一位則顯得纖細多了,這人介於青年與少年之間,模樣生得十分好,一雙桃花眼中天生帶笑,跟他對視一眼,便好像有微風拂麵。
扶雲派弟子立刻衝兩人抱拳行禮:“青蟄仙尊!青梧師叔!”
青蟄把那蛇頭一揚,兜頭扣在“冰雕掌門”頭上,隔著冰層跟他對視:“我當是誰,原來是天劍門的龜孫兒。蒼平老兒,又帶著你的徒弟們來鬨事了?您老人家停在元嬰期幾百年,陽壽到底什麼時候儘?回頭記得通知我一聲,我上你墳前喝喜酒去!”
青蟄仙尊天生大嗓門,說話有如撞鐘,震得人腦仁嗡嗡作響。
那蛇頭沒死絕,拳頭大的蛇眼還在動,腥血淌落下來,臭不可聞。元蒼平看到蛇信不斷在眼前劃過,周身裹著堅冰,腳底是燃燒的烈火,居然兩眼一翻,暈了。
青梧捂著鼻子,急忙避開:“大師兄你注意點,再也不想跟你一起出門獵妖了,臭死個人。”
他徑直穿過正在燃燒的火圈,經過時火焰被勁風掃到兩側,並未燒到他半片衣角。
他快步走到聞朝麵前,低聲道:“扶你師尊回去,這裡交給我們。”
聞朝如夢方醒,扭頭看了一眼晏臨,隻見他臉色比平常更加蒼白,身體在細微顫抖,像是倒了極限。
他倉促地留下一句“多謝小師叔”,扶住晏臨,掐了一道傳送術法,直接轉移進白鹿居。
晏臨掌中的墨劍已經收起,他目光渙散了那麼一瞬,突然跪倒在地,劇烈地咳嗽起來。
聞朝心裡“咯噔”一聲:“師尊!”
晏臨身上冷得嚇人,像是剛從冰窟裡撈出來的,聞朝扣住他的手腕,感覺他脈搏變得極緩,經脈之中的靈氣幾乎停止了運行。
這是……強行讓體內結冰,以降低痛覺,甚至肌肉骨骼都被凍結在一起,好支撐著自己站起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