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鬼情未了(1 / 2)

最後晏褚還是完敗在了瞎子的厚臉皮之下,雖然沒有如對方所願承認什麼師徒名份,可離開的時候,好歹還把人給帶上了。

原身給他的記憶並不算完整,因此對於這一片,他還有很多不了解的地方,時間緊迫,目前看來,瞎子這樣的老油條反倒成了最好的向導了。

通常像他這樣的騙子被人瞧不起,可真要說起來,人家也沒乾什麼傷天害理的壞事,賺個二十塊錢的茶水錢,說一籮筐的好聽話哄顧客開心。

照瞎子自己的說法,現在患抑鬱症的人都那麼多了,他賺那二十塊錢就是幫助顧客緩解心理壓力,不論有多少難事和委屈都讓對方相信前途是光明的,他這就是造福人類,減少抑鬱症發病率,減少自殺率,國家不搬給他一個感動華國人物的大獎都對不起他了。

跟這樣一個隨時隨地滿口跑火車的人聊天還是挺有意思的,前提是他的那些話你隻能聽一半,剩下的那一半,不出意外就是胡謅的。

“你看啊,那個矮瘦個兒,他攤位上的東西看上去雜七雜八不值什麼錢,其實這人是乾那事的,他那些東西,好點的被一些熟客挑了去,可還是有些落網之魚擺在這攤位上的。”

瞎子口中的那事就是指倒鬥,他們這條風俗街上很多都是賣當地特色商品的,可因為遊客多,也不乏那些古董攤子擺在這兒。

“隻不過他那邊的東西真假摻著賣,能不能挑到好東西,就得看你的眼力了,比起其他攤位上翻遍了都找不到一件真貨而言,他那兒,還好了一些,而且做他們那行的私底下聯係也多,他沒有,他的那些朋友不見的沒有,你要是真有想找的古物,找他比較恰當。”

瞎子果然沒有辜負晏褚的期待,聽說他想找一個上了年頭的東西,當即就給他指了一個方向。

古玩這一行的水實在是太深了,晏褚想要找一件古物,其實找一些正規的古董店古董商也可以,沒必要和這些盜/墓的接觸。

隻是那些古董商多數其實也是和這樣的倒/鬥販子接觸的,晏褚找古董商買和直接找倒鬥販子買,還少了一個環節,能省不少錢呢。

瞎子估算了一下晏褚的財力,給對方找了一個相對穩妥點點辦法。

他們過去的時候,那個諢名毛三的小販今天還沒開張呢,吃著一個西紅柿,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眼睛烏溜溜的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呦,兩位小哥兒,來瞧瞧我這兒的東西。”

看到晏褚和瞎子衝他走來,毛三三兩口將手裡的西紅柿吃到肚子裡,舔了舔手指朝著兩人說道。

“毛三,是我,瞎子。”

瞎子拿出眼鏡和那個被他撕下來的假胡子在臉上比劃了一下,衝著那個精瘦的小販說道,雖然臉上的偽裝不齊全,可也能看出來之前的瞎子的影子來了。

“嗬——沒想到瞎子你不瞎啊。”

如同瞎子了解這一條街一樣,毛三這樣混跡在這一片的地頭蛇同樣也認識他。

實際上在這裡擺攤久的人都知道算命瞎子並不瞎,隻是不知道原來除去了臉上的偽裝,他看上去還那麼年輕。

“這個是我師傅,他想要尋一件東西,你可彆糊弄人啊。”

瞎子巴結的衝晏褚笑了笑,他心裡琢磨著,要是自己把那本事學來了,以後豈不是能每天躺著收錢了。

“這塊木頭多少錢。”

晏褚沒有反駁瞎子的話,而是直接蹲下身拿起一塊壓在攤位右上角的木料,那塊木頭看上去黑黝黝的,半麵油光,半麵碳化,透過那截麵,可以看得出來木芯隱隱有些泛紅。

不知道為什麼,這木料一看就讓人心中泛怵,瞎子的手剛剛碰到那塊木料,從指尖竄上來一股涼氣,當即把手收了回來,趕緊用另一手捂住,心裡嘀咕這木頭有些怪。

“看樣子是個識貨的,這可是上了年份的陰沉木了,一口價,十萬。”

毛三既然是乾這一行的,自然不是那種傻乎乎啥都不懂的攤販主,這攤子上的東西,那些真哪些假,他門清。

真的,自然要賣上真的價格,假的,怎麼著也得賣上真的東西的一半,這才不枉費他浪費時間來這裡擺攤啊。

“這段時間,開了個大墓吧,東西是好東西,可就怕賺來的錢你沒命花了。”

晏褚抿了抿唇,放下那塊陰沉木,站起身來說道。

“什麼大墓,你這話我可不清楚,這些可都是我家傳的寶貝。”

毛三眼神閃爍,前不久,他們確實開了一個大墓,隻可惜晚了一步,裡麵的好東西早就不知道在哪朝哪代就被人給掏空了,剩下一些不值錢的東西。

這塊木頭,就是從墓穴裡的棺槨上拆下來的,棺材裡的屍骨被他們就地挖了個坑埋了起來。

做他們這一行,也擔心這些虧心事報應在下一代身上,可誰讓這來錢快呢,為了掏那個大墓,他們前前後後花了不少錢了,總不能無功而返,目前看來,也就那個陰沉木打造的棺槨最值錢了。

最後他們幾個把那棺槨給拆了,每個人都分得了一塊,就當作平常的木料來賣,隻是也不知道哪個走漏了風聲,一些往日和他們收貨的大古董店和古董商都知道這木料是從棺材上拆下來的,不肯收下。

原本他還尋思的是不是去遠一些的地方賣了,畢竟這陰沉木,可是值錢的緊呢。

沒想到眼前這人居然也看出來的,毛三倒不是太緊張,隻以為晏褚是從哪裡聽來的這個消息,故意來詐他,想要便宜點收走他手裡這個寶貝的。

“你知不知道古人為什麼要用陰沉木做棺?”

晏褚隻是反問了對方一句。

“因為陰沉木千年不腐。”毛三沒什麼猶豫的回答:“你看我這木頭,半邊都碳化了,足以見得這木頭的年限不短了,這樣的好東西,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

毛三笑眯眯的看著晏褚,做倒鬥這一行的,光怪陸離的事也見了不少,他知道晏褚想要問什麼,不就是想說陰沉木是用來養屍的嗎,可這世界上要是真有僵屍這種玩意兒,當時他們這夥人就不該活著走出那個墓穴。

他毫不猶豫和晏褚對視,這小子還是嫩了點,真以為這樣就能嚇到他。

“嗬——”

晏褚輕哼一聲,在毛三沒有防備的時候,在他後腰處用力一按。

“嘶——你做什麼?”

毛三腰部一痛,膝蓋跟著酸軟,差點沒跪在晏褚麵前。

這一片還真沒有人敢這樣對他毛三,要不是還想聽對方怎麼解釋,毛三都打算直接打電話通知自己那些兄弟,讓這些外來的人看看他的本事了。

“師傅。”

瞎子趕緊上前,這東西不買不就成了,怎麼還動上手了,彆看毛三表麵上和氣,乾這一行的能有幾個好惹的,也不知道看在他的麵子上,這事能不能算過去。

“自從從那個陵墓回來後,你應該連續好幾晚沒睡過一個整覺了吧,總是半夜驚醒,渾身虛汗,良久才能繼續入眠?”

晏褚沒有在意毛三恨不得吃了他的眼神,看了眼他的麵相,正常語速說道。

“除此之外,你還能感覺到頭暈耳鳴,潮熱盜汗,舌紅少津,總覺得渾身乏力,多走幾步路就覺得累,這一些,我說的沒錯吧?”

隨著晏褚的話,毛三的臉色變了又變,確實這幾點都對上了,原本他是想著過些時間去醫院看看的,是不是得了什麼毛病了。

“你到底是什麼人?”

毛三知道這世界上還是有一些常理無法解釋的存在的,因此在晏褚指出了他身上的毛病後,收回了原本的眼神,語氣也變得平和了不少。

“救你命的人。”

晏褚伸手,在他後背用力一拍,毛三一下子覺得自己身上那些症狀減輕了不少。

自從從那個墓穴出來,他時常能感到身上凝聚著一股陰冷之氣,穿再多的衣服也沒辦法緩解。

可是隨著剛剛對方那一拍,那種感覺立刻就消失了。

毛三再蠢,也知道這次他是碰到高人了。

“這塊木料原本就是棺槨之上的,而且位置正好是棺槨中女屍頭部所枕的位置,那個位置,陰煞氣最重,要不是因為你們不是壞了那墓穴風水的第一人,恐怕早就暴斃了。即便現在,我也隻是稍微驅散了一下你體內的陰煞,想要根治,這塊木料,還是早點脫手吧。”

放在一刻鐘前,晏褚說這話毛三肯定不能信,可現在身體告訴他晏褚說的都是真的,而且棺槨中是女屍這件事可還沒有傳出去,晏褚也不可能知曉。

“五萬,不不不,五千,大師,這木料你要是想要,五千就拿走吧。”

毛三現在可真不敢再接觸那塊木料了,彆說碰了,連看都不敢看,生怕什麼女鬼再纏上自己。

想著剛剛晏褚那些話,甚至還懷疑這些日子那個女屍的鬼魂是不是一直跟在自己身邊。

這麼一來最近他在床上不怎麼給力的情況也得到了解釋,以往他的床上能力還是很不錯的,至少那些小姐們對他的表現都很滿意。可這些日子,那些女人叫/床的聲音雖然一樣好聽,可他卻能敏感的察覺到那都是演出來的。

這樣的現狀大大傷害了毛三的自尊心,現在這一切被歸結在女鬼身上,他一下子就好受多了。

沒錯,一定是那個女鬼害的。

這塊陰沉木在地底埋藏的時間起碼過了八百年,尤其還有死屍陰氣的溫養,在普通人看來至陰至邪,可在他們玄門中人看來,卻是上好的製符和煉製法器的材料,五千,簡直就是撿了大便宜了。

晏褚口袋裡的五千塊還沒捂熱呢,就毫不猶豫的送了出去。

“大師,你剛剛說我這陰煞隻是暫時祛除,那是不是之後還會有事啊,你可得救救我啊。”

毛三接過那五千,又趕緊打開自己的皮夾子,裡麵厚厚一遝百元大鈔全都拿了出來,自己一張都沒留下,結合那五千塊錢,再次送還到晏褚的手上。

瞎子在一旁看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那疊錢起碼也有六七千了吧,現在來錢都那麼容易了?

“陰沉木我取走了,你體內的陰煞氣就不會再聚集,回去以後,每天按時服用瓶中的藥丸,一個月內暫忌房事,以後多積德行善,就能保無憂。”

晏褚掏出一個小瓷瓶,也不知道裡麵都裝了些什麼。

“還有這一行,能收手就收手吧,我沒看錯的話,你結婚多年還沒孩子吧,這一行損陰德,就算不報應在你身上,也會報應在你的後代子孫身上,現在收手,你或許還能得個一兒半女,再晚些,就來不及了。”

晏褚多說了幾句,他也不知道毛三會不會聽。

“大師,你的話我會考慮的。”

毛三年紀不小了,不論是前妻還是現在的妻子,苦藥水不知道喝了多少,懷都沒懷上過,毛三之前就懷疑是不是他做這種事的報應,可誰讓錢這玩意兒更誘人呢,隻能抱著僥幸心理得過且過了。

而現在晏褚的話,就是把他那些僥幸都給弄沒了。

在他的感激中,晏褚拿著那疊錢,帶著瞎子離開了風俗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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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傅,你這是有真本事啊。”

此時晏褚和瞎子就坐在一個麵攤上,兩人麵前各自擺著一碗大份的牛肉麵,現在時間還早,麵攤上除了他們倆人,也就三四個人分開坐著。

瞎子越琢磨越不對,之前那兩家人還能說是被忽悠瘸的,可毛三這情況顯然不是啊。

對方在這一片混那麼久了,能是什麼好騙的人物,顯然是晏褚那些話都說到了點子上了,這才使得毛三那麼驚慌。

可晏褚是怎麼看出來他身上有那些病症的,難道真的是算出來的,這世界上真有那種能人光看麵相,就能算出一個人的命運來?

瞎子有些懷疑,可是同時想著自己的事,不禁有些異動。

“頭暈耳鳴、潮熱盜汗、舌紅少津、腰酸腿痛,這些都是腎虛的症狀。”

晏褚吃了口麵,這家麵攤的攤主是一對老夫妻,做了半輩子的麵了,麵條揉的筋道,麵湯也是實打實用大骨頭熬出來的,撒上蔥花,彆提多香了。

他一邊吃一邊心裡暗自點點頭,覺得花八塊錢能夠在風俗街邊上吃上這樣一碗實在的麵條,他的運氣果然很不錯。

“原來不是算出來的。”

雖然這個想法比較符合瞎子的設想,可一聽不是算出來的,他還是忍不住失望了幾分。

其實想想也對,毛三剛掏了一個大墓,他說沒找到多少好東西,可多少還是有收獲的,按照他那性子,深山老林憋了三五個月,等出來的時候,還不得放鬆放鬆。

恐怕就是放鬆的多了,把自己的內裡都給掏空了,豈不就腎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