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個女鬼,相較於夢裡的樣子,怨氣更重了,煞氣濃烈,幾乎形成罡風,整間房間,開始被紅黑色的霧氣籠蓋,遮蔽住了門窗,視線範圍內,再也看不到任何其他東西。
紅女是一個隻記得殺戮的女鬼,所有行為,都受到煉化她的主人的影響,眼前這個生人的氣息她還記得,十幾年來,這個人是唯一一個從她手下活著逃跑的,隻是當初他是怎麼逃走的,紅女忽然也有些記不清了。
記不得就記不得,她隻是個聽命於人的女鬼,本就不需要有自己的思想和想法,她隻要知道,眼前這個人該死就好了。
那張本就近在咫尺的鬼臉不斷放大,這樣的緊張關頭,晏褚依舊殘留的幾分鎮定讓他從係統空間內拿出掌/心/雷和流星火雨的符咒,正打算對著女鬼施咒的時候,忽然眼前一晃,等他再一次睜開眼的時候,居然出現在了他的臥室中,而且保持的,是睡覺的姿勢。
“這小丫頭,又想偷偷摸摸嚇人了。”
不知道為什麼,晏褚睜開眼的第一反應,就是將剛剛那一幕當做是以往那樣的噩夢,感受著身後散發的陣陣寒氣,他隻當小女鬼林鴛又從玉佩中偷跑了出來,睡在了他的另一側。
正當他想轉身的時候,腰間一直係著的那根除魔鞭忽然發出陣陣灼熱,晏褚一個激靈,昏沉的意識一下子撥開了迷霧,認識到了自己現在的處境,根本就不是夢醒那麼簡單。
晏褚的手腳冰冷,現在的氛圍太安靜了,就是這樣的安靜,讓人有一種身處絕境,無法發出聲音,隻能用靈魂嘶吼的恐怖。
他的額頭不斷冒汗,這種和厲鬼直麵較量的場景,實在是太考驗他這個在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下生長的人了。
心跳撲通撲通跳動,手腳一陣冰涼,晏褚忽然開始在想,想自己如果現在回頭,會看到什麼樣的畫麵。
後頸處一陣冷風吹過,隔著衣服,都能感受到一陣陰寒的涼氣,一雙無形的手,從後腰的位置,慢慢往上,沿著脊椎骨,一直探向了晏褚的頭頂。
這樣的行為,絕對不是小女鬼林鴛做得出來的。
晏褚現在能肯定,他此刻似乎正處在那個厲鬼製造的環境裡,她想要用恐懼,在環境中將他殺死。
想透了這一點,晏褚忽然就冷靜下了,對於這個厲鬼刻意營造的恐怖氛圍,也不再如同之前那樣害怕。
他的手中拿著係統出品的掌/心/雷和流星火雨,在女鬼即將將尖利的鬼爪刺進他頭頂的百會穴時,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之勢一個轉身,隻見一團雷火出現,晏褚隻來得及看見一團虛影,以及一聲悶哼,房間空空蕩蕩的,仿佛剛剛的一切隻是他的錯覺。
晏褚警惕地看著四周,掌/心/雷對那樣的女鬼傷害程度是有限的,恐怕現在,她就蟄伏在房間的角落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會突然出現。
晏褚下床,打開房門,開門的瞬間,他仿佛又進入了一個神奇的世界。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兩個帶著卡通圓錐帽的年輕夫婦正笑眯眯的看著突然間開門出現的他,桌子的正中央,擺著一個生日蛋糕,上麵不多不少,插著八根蠟燭。
這是原身對他的父母殘存的最後的印象,同樣的,之後發生的事,也是原身這輩子最大的陰影,同樣也是他修行路上最大的魔障。
如果現在不是晏褚,換做原身在這兒,恐怕早就已經激動地撲了上去,並且第一時間想著帶父母離開,以為這樣就能篡改之後發生的事了。
可偏偏現在占據肉身的是晏褚,對於這對年輕夫妻,他同樣有愛和尊敬,可是同時他也保有自己的理智,在看到他們出現的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這是不是也是厲鬼營造的幻境。
“爸爸,媽媽。”
晏褚的眼神鬆動,似乎不敢相信他們會出現。
“阿褚,快點過來吹蠟燭許個願吧。”
年輕漂亮的女人慈祥地朝著晏褚開口,就像是在看一個多年未見,無比思念的孩子:“阿褚,媽媽好想你啊。”
“阿褚,快過來啊,爸爸也好想你啊。”
年輕男人同樣如此,一男一女,就站在擺著蛋糕的桌子前,不斷朝晏褚招手。
如他們所願的,晏褚激動地跑了過去,然後在抱住他們的同時,在他們身上各自打入一個掌/心/雷。
“啊——”
淒厲的慘叫,那對夫妻的麵容開始扭曲,漸漸液化,然後又融合成一體,赫然就是最初那個冒著森森鬼氣的厲鬼。
接連受到了三下重創,係統出品的掌/心/雷可不是現在玄門沒落後茅山出品的那種低階符咒,而是玄門鼎盛時期,凝聚著製符師大量法力的極品符籙,每一下,都足夠讓一般的鬼魂魂飛魄散。
眼前這個厲鬼,在這十幾年間不知道吞噬了多少其他亡靈才能有現在的實力,可也禁不住接二連三的打擊。
這個由她支撐起的環境,自然也撐不下去了。
果然,在厲鬼現出原形之後,晏褚眼前的景象也漸漸消失還原,此刻他所處的,依舊是之前的書房。
“你找死——”
厲鬼狂躁了,她本就是沒有理智的存在,現在因為晏褚受了這樣大的創傷,鬼氣虛弱,戾氣卻更加高漲,恨不得直接吞噬了晏褚,好提高彌補自己剛剛受損的修為。
原本枯瘦的鬼臉開始蠕動,一張張新的骷髏從她的身體上開始凸顯,一個個掙紮著,嘴巴張大形成深不可測的黑洞,仿佛想要從厲鬼身體裡脫離,飛到晏褚身上,咬下他一塊肉來。
這個厲鬼,到底吞噬了多少無辜的魂魄,才會有這樣的百鬼之體。
晏褚看著那一張張密密麻麻的鬼臉,眉頭緊皺,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下手。
厲鬼可不會在意他的心軟,一道道殘魂從他身上剝離,飛到晏褚身邊,幾乎將他整個人都吞沒。
“啊——”
這一聲慘叫,相較於之前的,更加淒厲。
晏褚使用出了流星火雨,這個符咒就是掌/心/雷的大規模版本,幾乎施咒的同一時間,所有圍繞在他身邊的殘魂,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攻擊。
而就是這個時候,遠在另一個方位的密室裡,一個坐在祭壇前打坐的神秘人捂住胸口,一口暗紅色的鮮血噴湧而出,濺紅了擺在他麵前的那個黑色大甕。
原本靜止不動的大甕在吸收了他的鮮血後開始瘋狂搖動,神秘人見狀心頭一驚,趕緊咬開自己的食指和中指,顧不得自己現在的傷勢,用指尖血在黑色大甕上重新畫下好幾個符咒。
片刻過後,一道黑紅色的影子重新沒入大甕之中,總算又恢複了平靜。
“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
神秘人艱難地吐出這樣一句話,然後盤腿坐定,不再出一言。
而晏褚,看著因為剛剛的搏鬥,有些狼藉的書房,拿著羅盤檢測了一番,那個厲鬼,暫時性離開了,估計短時間內也不敢出現了。
“阿褚,怎麼了,剛剛聽到房間裡不少響動,可是怎麼砸門都砸不開。”
厲鬼走後,林鴦嘭地一下撞開門進來,看著滿地狼藉,忍不住開口問道。
自從妹妹回來後,林鴦就不再鎖著這間次臥了,本來也就是因為怕睹物傷人,他才會關閉這間小時候屬於他們兄妹倆的房間。
現在林鴛將晏褚視作最有可能替妹妹找出殺害他的凶手的人,自然也大方的將這間房間空了出來,簡單改造成了晏褚的臨時書房。
“阿鴛也擔心。”
小女鬼也急壞了,剛剛她就是從晏褚身上的玉佩裡偷溜出去了一會,因為每到這個點電視上就會播放最近的熱播連續劇,小女鬼是這部劇的腦殘粉,每天準點都要守在電視機旁觀看的。
剛剛她是第一時間察覺到書房有股不同尋常的氣息的,可以往能夠輕易穿透牆壁的她,這一次也沒法進入到房間裡,聽著裡麵傳來的真正撞擊的聲音和此起彼伏的哀叫聲,小女鬼嚇得更白了。
“剛剛出現了一個厲鬼,不過沒關係,已經趕跑了。”
晏褚看了眼緊張地圍著他轉的小女鬼,對方的眼底滿是緊張,晏褚的心沉了沉,不知道是不是他猜想的那樣。
“阿褚,你怎麼了?”
林鴛是個敏感的姑娘,看著晏褚的眼神,有些不解地低頭看了自己一眼。
“沒什麼,那個厲鬼估計是哪個同道中人派來試探我的實力的,目的就是三天之後的比賽,沒什麼大關係,我已經把她趕跑了。”
不論那個猜想是不是正確的,一切都和眼前這個小女鬼無關,她是無辜的。
“你們玄門圈也太亂了吧,還有人養厲鬼?”
林鴦沒有懷疑晏褚的話,競爭在哪裡都是存在的,玄門中人本來就良莠不齊,養厲鬼試探自己的競爭對手,也是有可能發生的事。
“你看你臉白的,這裡的東西就留給我收拾吧,趕緊去睡一覺,把耗費的精神補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