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謝桃十八歲的第一天, 她擁有了一個男朋友。
就在她緊盯著手機屏幕,一刻也不敢將目光從屏幕上移開的時候。
“好。”
像是過了有十分鐘之久,她就看見聊天界麵裡來自他的回複。
那一瞬, 謝桃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但, 他這是什麼意思?
手指動了動, 謝桃遲疑了一下, 然後又打了字過去:
“好……是什麼意思?”
大約又過了兩分鐘, 她收到了他的回複:
“如你所願。”
仍是一貫的惜字如金,可看在謝桃的眼裡, 卻令她在頃刻間失神。
她愣愣地坐在床上,反應了好一會兒, 然後她瞪大一雙杏眼, 像是有點不敢置信。
是……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嗎?!
臉頰再一次燙紅, 謝桃捧著手機, 盯著聊天界麵裡的“如你所願”四個字, 看了好久好久。
胸口的心跳一聲聲,一陣陣,仿佛從未像此刻這般清晰過。
啊啊啊!!!
好不容易反應過來的謝桃, 再一次把自己埋進了被子裡,翻來覆去。
這一整天, 謝桃幾乎都是傻笑著度過的。
就連施橙打電話跟她借暑假作業抄一抄,她都全程傻笑著答應下來。
掛了電話,她眨了眨眼睛,然後才想起來, 自己的暑假作業根本沒有做完。
“……”
忽然悲傷。
但沒一會兒,她點開微信界麵,看著衛韞發過來的那句話時,她又忍不住彎起了眉眼。
彼時,方才放下筆墨,隨手拿起了一卷書的衛韞端坐在書案後,可他的目光,卻總是不自禁地從書頁上移到書案上放置著的那枚銅佩上。
心裡始終縈繞著一種說不出來的情緒,令他一時間有些難以專注於手中的書卷,更令他一次又一次地晃了神。
他這麼做,究竟是對是錯?
案前的香爐裡染著冷沁的香,縷縷的煙霧自其中繚繞而出,朦朧的煙,有一瞬模糊了他的眉眼,更掩去了他眼底的深思。
窗欞外蟬鳴聲聲,綠濃的樹影在熾烈的陽光下閃爍著微亮的光芒,簌簌聲細碎,隱約可聞。
衛韞扔下了手裡的書卷,將那枚銅佩握在了手裡,一壁用指腹摩挲著銅佩的邊緣,一壁起身走到了門外。
衛敬適時俯首,“大人。”
“選進占星閣裡的那些道士的身份,可有什麼不妥之處?”衛韞瞥他。
“大人請放心,屬下已經一一排查過,並未發現什麼可疑之處。”衛敬恭敬答道。
衛韞聞言,便輕輕頷首,像是忽而又想到了什麼似的,他笑了一聲,神色很淡:
“如今信王奉詔留在郢都,想來此刻東宮定然很熱鬨。”
“依大人所見,陛下此舉,究竟為何?”衛敬卻是不太明白何以一向偏向太子殿下的啟和帝此次,卻將信王留在了郢都。
衛韞抬步走下石階,往院子裡涼亭的方向走,“陛下不過是借著信王,敲打太子罷了。”
邵安河貪汙一案,牽扯甚廣,甚至還關係到好幾筆數目極大的賑災糧款的去向,此次被牽涉其中的官員諸多,更有□□羽數十個。
太子即便是未參與貪汙,也犯了包庇之罪。
此事鬨得極大,天下人的目光都在盯著啟和帝,但他仍然放任太傅許地安將太子從此事中摘了出來,悄無聲息地令那數十個官員死在了大牢裡,再無對證。
但太子此次這事做得不漂亮,怎能不令啟和帝心生惱怒?
可終究,在啟和帝的心裡,他的這位嫡子,仍有著不可撼動的地位。
也因如此,啟和帝才會留下本該返回封地的信王,卻什麼也不說不做,徒留太子趙正倓在東宮之中著急上火,同時也令朝野上下眾說紛紜,以為啟和帝是否又有了新的打算。
然而啟和帝此舉,全然是為了挫一挫太子的銳氣,信王終究,是白白做了啟和帝手中的棋子。
偏偏此時便連信王也以為自己重新有了點奪嫡的希望。
這可真是……好笑。
衛韞扯了扯唇角,眼底流露出幾分莫名的興味。
他倒是真想看看,待那信王趙正榮終於回過味來之後,又會是怎樣一副神情?
“既是如此,大人,我們要做什麼嗎?”衛敬略微思索了片刻後,便問。
衛韞搖頭,在涼亭裡的石桌前坐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緩緩地喝了一口,才道,“不必,我們暫且看著便是,倒樂得清閒。”
這個日漸沉迷所謂修仙之道,看似昏庸的啟和帝,到底還是有著自己的一番算計的,否則,他也不會在那把龍椅上坐了那麼久。
他們趙家父子之間的事,不若便讓他們自己先鬥著罷。
“聽說城南的柳玉巷裡的荷花酥不錯?”
茶碗的杯蓋一蓋,發出清脆的碰撞聲,他忽而開口,卻是轉了話題。
衛敬愣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
“去買一份回來。”衛韞說這話時,始終神色如常。
“……是。”
衛敬總覺得大人最近有點說不出的怪異,但他又不敢妄自揣測,此刻也隻能點頭應聲,轉身往主院外走去。
而那盒荷花酥最終,是進了謝桃的嘴。
好吃到她瘋狂打字:“衛韞這也太好吃了吧!!”
衛韞一見那灑金信紙上的那行墨色,便輕輕地勾了勾唇角,也不答她的話,兀自拿出衛敬剛才遞上來的一封密文,垂眸看了起來。
之後的幾天,衛韞明顯發現,自從他接受了這個姑娘的心意之後,她似乎變得更加話癆了,大大小小無數事,總是事無巨細。
“衛韞衛韞!你在乾嘛呀?”
“衛韞怎麼辦我暑假作業還剩好多哦……令人頭禿。”
“我好想吃紅燒肉哦衛韞……”
“嘀,開學倒計時一天,這真是一件令人悲傷的事情。”
“衛韞你每次講話能不能多幾個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