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朋友(捉蟲)(1 / 2)

不見麵的男朋友 山梔子 13294 字 9個月前

屋內的煙漸漸地淡去,周遭的一切開始變得越發清晰。

謝桃幾乎是手忙腳亂地從衛韞的懷裡鑽了出來, 如若不是衛韞伸手扶了她一把, 她還險些摔在地上。

臉頰有點泛紅, 謝桃抱著一袋子零食,站在他身旁,半晌都沒憋出一句話來。

衛韞輕咳了一聲,鴉羽般的睫毛顫了一下,他站起身來,走過去掀了流蘇簾子, 又轉身看她, “過來罷。”

謝桃抬眼看過去的時候, 隻來得及看清他泛著瑩潤華光的玄青色衣袂。

黑色的鞶帶嵌著精致的玉扣, 將他的腰身襯得更細了些, 脊背亦是如鬆般挺直。

寬肩窄腰腿又長,又讓謝桃晃了一下神。

流蘇簾子後,是書房的裡間。

裡頭陳設極簡, 謝桃抱著零食走進去的時候, 一眼就看見了掛在牆上的那幅水墨畫。

朝雲靉靆,綿延山色在其間若隱若現, 河間輕舟,披蓑老翁撐杆前行,自有一種朦朧縹緲之感,極具意韻。

謝桃偏頭,就見雕花的窗欞外臨著回廊, 廊外又是婆娑樹影,簷角銅鈴。

裡間裡已生了炭火,這是衛韞一早便囑咐了衛伯的。

坐在桌前,衛韞將放置在風爐上的茶壺取下來,拿了一隻釉色勻淨的天青色茶盞,手腕微動,將散著白色熱氣的茶水倒在了茶盞裡。

“時間正好。”

他將茶盞推到謝桃的眼前,“坐下。”

謝桃聽了,果然乖乖地在他對麵坐了下來。

她把自己的一袋子零食放在桌上,然後伸手去捧那茶盞,稍有些燙的溫度透過杯壁,直貼在了她的手心,令她有些僵冷的手多了些暖意。

“這是那日我命人藏的雪水煮的,試試罷?”衛韞道。

那日的雪?

謝桃一聽,想到的,首先是在硯山上,與他同看的那一場初雪。

她捧著茶盞,點了點頭,然後湊到嘴邊,喝了一口。

淡綠色的茶水顏色極好,熱熱地往喉嚨裡一去,霎時便令她的四肢百骸都驅散了幾分剛來時的寒氣。

明明是熱熱的一杯茶,可味道卻莫名總有一種涼沁之感,卻也非是薄荷一般的味道,輕輕淺淺的,帶著茶葉特有的清香,回味之下,竟莫名也多了幾分甘甜清冽。

“這是什麼茶啊?真好喝。”

謝桃捧著茶盞,說著,就又喝了一大口。

“祁州的川山雲霧。”

衛韞見她喜歡,便拿了她的杯盞,再替她倒了一杯。

這川山雲霧向來珍貴,產量不豐,衛韞手裡的這些,便是前些日子啟和帝賞賜下來的。

衛韞不提這茶的難得,謝桃自然也不知道,她喝了好幾杯,如牛飲一般,甚至還撕了一袋薯片吃。

“你嘗嘗呀?”她把自己的薯片湊到了衛韞的嘴邊。

衛韞雖不動聲色,但脊背卻已稍有些僵硬。

像是猶豫了片刻,他那雙眼瞳對上謝桃那雙期盼的眼,他終究還是輕輕往前,吃了。

“好吃嗎?”

謝桃見他吃了,就彎起了眉眼,然後又捧著臉問。

“……尚可。”

實則衛韞根本沒注意那究竟是個什麼味道。

“我……”謝桃是似乎還想說什麼,但她方才開口,就聽見門外傳來了敲門聲,緊接著便是一抹蒼老的嗓音,帶著幾分小心翼翼,“大人,您該用晚膳了。”

是衛伯。

衛韞聽了,便道,“將晚膳送過來罷。”

衛伯似乎是愣了一下,“大人要在書房用膳?”

“嗯。”衛韞淡淡地應了一聲,然後他對上坐在他對麵的女孩兒的那雙圓圓的杏眼,似乎是頓了頓,便又添了一句,“多添一副碗筷。”

“……是。”衛伯有點摸不著頭腦,但還是應了。

難道今日國師府有客人來?

那又為何不將晚膳設在飯廳?

衛伯心裡犯了嘀咕,他湊到廊下站著的衛敬身邊,道,“衛敬啊,我方才聽見大人書房內……似乎有女子的聲音?”

衛敬皺起眉,腰杆挺直,“不可能!”

“……我也不大相信,但是我真的好像聽到了點兒音兒?”衛伯“嘶”了一聲。

“不可能!一定是您年紀大了,耳朵不太好了。”衛敬斬釘截鐵。

大人的房內會出現女子的聲音?

這絕對不可能。

“……”

衛伯被他這一句堵得吹胡子瞪眼,直接一甩袖子,就往後廚去了。

衛敬在後頭摸了摸後腦勺,咳嗽了一聲。

“衛敬。”

彼時,耳力向來極好的衛敬聽見了門內傳來衛韞的聲音。

他當即凝神,連忙步上台階,湊到門邊,應聲道,“大人。”

“你去院外守著。”

他隻聽見衛韞說了這麼一句。

???

衛敬有點懵,但還是應了一聲,然後就抱著劍轉身往院外走。

將衛敬支走後,衛韞回頭,便見謝桃正站在牆邊的古董架子邊張望著,還時不時地伸手摸兩下,但也都是小心翼翼的,也沒敢多碰。

“都是文物啊……”謝桃看著這一架子的東西,腦子裡忽然想起了錢幣一枚枚掉下來的聲音,清脆悅耳。

“應該是算不得的。”

衛韞抿了一口茶,開口時語氣平淡。

謝桃聽了,便回頭看他,“為什麼呀?”

“夷朝之後,你所在的那個時空與這裡產生了巨大的偏差,換句話說,夷朝之後,這裡存在的一切,在你們那邊,都不存在,於是這些東西若是到了你們那邊,也不過算是稀奇了些,並無曆史依托。”

這是衛韞這多日來,研讀了所有謝桃給他送來的那些林林總總的書籍之後,基本確定的事情。

似乎從夷朝之後,他們所在的兩個時空,便再無任何關聯。

“這樣啊……”謝桃點了點頭,像是聽明白了他的話。

“你若是要帶些走,倒不如帶真金白銀來的實在。”

他手裡握著茶盞,唇畔多了幾分笑意。

“……我,我沒想帶走。”謝桃乾笑了一聲。

但說起錢的事情,她卻忽然想起了在醫院那天的事情。

“謝瀾借了錢給我,我已經把鄭叔叔的錢都還了……”

她還跟他說了老奚和謝瀾讓她去小酒館工作的事情。

衛韞聽了她的這些話,卻是忽的放下了手裡的茶盞,那麼不輕不重的一聲,卻讓謝桃忽然住了聲。

他的眉眼裡似乎稍冷了幾分,像是蒼翠的枝頭忽然凝了霜花兒一般,教人心頭一凜。

“他借你,你便要,我送你,你卻不要?”

他的嗓音清冷無瀾,“謝桃,這是何道理?”

謝桃愣了。

反應過來之後,她連忙擺手,“我沒有……”

“嗯?”他骨節分明的手指在桌麵叩了叩,聽見她出聲,便抬眸,瞥了她一眼。

他在等著她的答案。

“那不一樣啊。”她垂著腦袋說了一句。

“不一樣?”

衛韞扯了一下唇角,忽而笑了一聲,莫名有些涼,“我倒是想聽一聽,他與我,究竟有何不同?”

“本來就不一樣。”

謝桃支支吾吾了好半晌,臉都憋紅了,她的嘴唇抿了又抿,鼓起勇氣開口的時候,她下意識地閉緊了眼睛,睫毛一直在發顫,就連聲音也有點不穩:

“我,我多喜歡你呀……”

此刻她的臉色便好似春日裡那枝葉間綻開的雪白花朵在幾個朝暮間,漸漸地添上了幾分淺淡的粉,又在一個黃昏後,染上了晚霞的緋。

衛韞何曾料到,她竟會忽然說出這樣的一句話。

他方才要去端茶盞的手就那麼僵在半空,修長的手指指節微屈,那張如玉般無暇的麵龐上多了幾分難言的異色,他脊背僵硬,耳廓又一次有了輕微的燙意。

好似是桌上那風爐裡的炭火烘烤出的幾絲熱氣兒順著他的耳廓,直接竄進了心裡,漸漸地越發滾燙起來,灼燒得他一時幾乎亂了方寸。

“你……”

他半晌,薄唇微動,卻隻一個字,便再難說下去。

“因為這個……我就更不好意思借你錢了呀。”

謝桃終於說出了後半句,她的腦袋幾乎要低到桌子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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