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衛韞下了馬車,命隨性的侍衛將馬車趕回國師府,便帶著衛敬上了鬆鶴樓。
這鬆鶴樓向來是喝茶的地方,一踏進樓裡,便是淺淡的茶香味道迎麵而來。
在二樓的天字號房裡,衛韞見到了坐在裡頭喝茶的齊霽。
“來了。”
齊霽一見他,就放下了手裡的茶盞,揚了揚下巴,“過來坐罷。”
“齊明煦,”
此刻的衛韞麵沉如水,他身形未動,隻站在那兒,“你想做什麼?”
齊霽聞言,卻道,“應該是我問你衛延塵想做什麼才對。”
他定定地盯著衛韞片刻,而後便站起身來,理了理自己有些發皺的衣袖,走到衛韞身前,道,“今日這梅園你是去不得的,”
“所以得本世子出馬。”
他眉眼微揚,忽而一歎。
衛韞微愕,眼神閃了閃。
齊霽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桃桃妹妹怎麼說也是因為我的邀約才會被和毓公主給截了去,我這個請客的人久等客人未至,難道不該去尋一尋嗎?”
“好了,你便坐在這裡喝茶罷,我這一趟,必是要將桃桃妹妹給帶回來的,放心。”
齊霽說著,便繞過衛韞,要推門出去。
但他頓了一下,倏忽回頭,再看向衛韞的側臉時,眼底笑意漸濃,開口時,猶帶幾分感歎,“我啊,多年來第一次見你這般衝動。”
從他認識衛韞的那一年起,這個人便已是一潭波瀾不驚的死水,猶如千尺的深水寒潭一般,深不可測,冷麵薄情。
這還是齊霽第一次,見他像個十幾歲未經世事浸染過的少年般,不管不顧,亂了章法。
卻仿佛終於,令衛韞沾染上了一絲屬於凡塵俗世裡的煙火氣息。
到越來越像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了。
齊霽這麼想著,唇畔含著笑,他搖了搖頭,徑自打開門,走了出去。
一時間,屋內便隻剩下了衛韞。
窗外傳來鬨市裡商販不同的叫賣聲,還有人來人往的說話聲,嘈雜一片。
他久久地站在那兒,寬袖遮掩下的手掌裡握著一枚冰冰涼涼的銅佩。
距離她離開這裡,還有好幾個時辰的時間。
衛韞想到這裡,心頭卻始終未有半刻放鬆。
她終究不是這裡的人,他不知道她能不能一個人應對這裡對她來說的種種變數。
想到這一點,衛韞握著銅佩的手指節又收緊。
但他很清楚,正如齊霽所說,如果他此刻去了梅園,非但不能令她從漩渦中抽身,反而會令她徹底卷進來,成為許多人眼中想要利用的棋子。
要想保謝桃平安,她在外麵所有人的眼中,就隻能是那位從曄城來的表姑娘。
是他為報舊時遠親之恩,特地留在郢都照看的表妹。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他絕不能在眾目睽睽之下,表露出他對她過多的關心。
因為這於她而言,反而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這一趟,隻能齊霽去。
但衛韞坐在桌前,端著茶盞半晌,薄唇微抿,指節用力,頓時他手裡的茶盞便應聲碎裂。
溫熱的茶水順著他的指縫帶著劃破的血痕間湧出的殷紅血色流淌下來。
他指節一鬆,碎裂的瓷片便掉在了地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無論今日這梅園詩會,到底是誰給他設下的局,也不論那位和毓公主在這之中到底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
這一切,他都記下了。
他原本孑然一生,這世間也早已沒有什麼能令他懼怕的了。
但謝桃出現了,
她成了他的軟肋,令他這個早已忘卻“懼怕”二字的人,時隔多年,竟也開始重溫了少年時期痛失一切,一無所有時的種種灰敗心緒。
他不想讓她受到任何傷害,更不願讓她沾染上這個世界裡的半點臟汙。
事到如今,他身後隻有萬丈深淵,不曾留有絲毫餘地。
所以他隻能逼迫自己變得更加強大。
他隻能踩著刀尖一步步地,往上爬。
而有朝一日,
他總會讓她光明正大地站在天下人眼前,
而那一天,絕不會太遠。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更送達,第二更努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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