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丕聽出曹衝語氣中帶著好奇,不由淡淡問道:“怎麼?你也想去與他結交?”
曹衝覺出幾分不對來,抬頭對上曹丕隱含不喜的眼睛,便知曹丕方才正是因為魏諷的事不高興。他停下筷子,說道:“就是覺得稀奇罷了!我覺著我也很能說,怎麼沒他這麼受追捧?”
曹丕聽曹衝這麼一說,頓時沉默下來。
曹衝是挺能說的,就是很多時候吧,大家都想要他閉嘴,甚至想親自把他嘴巴堵上。就他這樣的,還想受人追捧?
曹丕說道:“你要能管好你的嘴巴,可能還好一點。”畢竟連曹操都時不時被這小子氣得砸東西。
兄弟倆沒再提魏諷的事,就著鍋子吃了個飽,又喝了兩杯小酒,曹衝才心滿意足地往回溜達。
雪還在下,外頭有點冷,好在曹衝剛吃飽,身上暖烘烘的,倒沒覺得有什麼,還饒有興致地賞著府中雪景。他看著看著還來了靈感,決定把早前的小亭挪到府中的池子中央,假裝它是個湖心亭。
到時候雪一下,亭上是雪,池上是雪,一準好看得很!
曹衝二話不說跑回去對著圖紙修修改改,又讓許六幫自己送去荀家,問問荀意覺得這個改動好不好。
此時荀正在與女兒下棋,聽人說許六送圖紙來了,不由讓荀意拿給他看看。
這不是荀第一次碰上曹衝命人來送圖紙,他打開看了看,沒看出上頭有什麼改動。
旁邊的荀意卻一眼看出不同來,她看了眼外而飄著的雪,知曹衝是見雪起興,拿回圖紙便起身想回去給曹衝回信。
荀見女兒如此情態,哪還有心情下棋,擺擺手讓荀意離開。
其實曹衝一門心思搗鼓他那宅子,荀心裡反倒放心了不少。
曹操的想法誰都摸不準,要是曹衝表現得像曹植一樣“積極”,荀可能會睡不著覺。
太子之位哪有那麼好爭,一個不好就該頭破血流。曹衝才十五歲,本就是個沒長大的孩子,最好就是彆摻和進去。
好在曹衝年紀雖小,心裡卻門兒清,各家都往他身邊塞了人,卻沒見有哪個人能左右他的想法。荀甚至還聽人說起過,這些前去結交曹衝的人如今有些竟不怎麼聽家裡話了,非說什麼自己以後不靠家裡要靠自己的雙手好好拚個前程!
這小子,蔫兒壞!
曹衝可不知道未來嶽父對他的評價,他很快收到荀意的回信,說是亭子的位置改得很好,明年可以一起到亭中賞雪。到時他們可以兩人閒坐亭中溫酒對飲,也可以約上三兩好友圍爐說話,外而飄著雪,亭裡卻暖洋洋,想想就很快活。
曹衝頓時就得意起來。
果然,還是他媳婦兒最懂他,不必提醒都知道圖紙改了哪,還能和他想到一塊去!
經過一個冬天的反複推敲,曹衝終於把圖紙定了下來,開始有事沒事就往少府那邊跑。
目的一,要錢。
目的二,要人。
少府怎麼說也是九卿之一,算是和太常肩並肩的衙門,抬頭不見低頭見,對於曹衝的要求自也是想答應的。不過他也做不得主,因為少府這邊也沒什麼錢了,那麼大一個洛陽城建起來早把錢花光了,得等大司農那邊撥錢過來!
年邁的少府捋著胡子歎氣:“我也沒得辦法,要是府庫裡有錢,肯定第一個幫鄧侯修府邸。”
曹衝從這話裡聽到了踢皮球的味道,不過還是準備去找大司農聊聊天。
大司農算是財政部長,管著全國財政收入和政府部門支出,各個衙門想要錢都得從他這邊討。
現在當大司農的不是旁人,正是荀當初向曹操舉薦的鐘繇。
鐘繇是潁川係代表人物之一,有文化,有才華,還能鎮守一方,妥妥的為相之才。曹操算是在潁川郡發的家,對潁川郡出來的人多有優待,如今九卿之中便有荀攸、鐘繇、陳群三個潁川人!
曹衝記得鐘繇,他是個大書法家!
後世不少人都將鐘繇和王羲之合稱為“鐘王”,這樣一說大夥可能就知道他在魏晉書法界的分量了!
除了是個大書法家之外,鐘繇還很會生兒子。
他兩個兒子都很聰明,其中小兒子鐘會更是個權臣苗子。
曹衝之所以知道鐘會這麼個人,是因為鐘會在滅蜀之戰後不僅摁頭說鄧艾要造反,自己緊接著也造了個反,結果捎帶上薑維一起死在亂軍之中。
能以一己之力拖著兩個有名的三國年輕代去死,鐘會想來也不是什麼普通人!
就是不知道這時候鐘會出生了沒。
反正就司馬懿家的情況來看,鐘會的大野心家朋友司馬昭目前還沒影!
曹衝在心裡瞎琢磨了一通,腳步也沒猶豫,徑直跑到大司農衙門那邊找上鐘繇這位大魏名臣,積極主動地進行他與這位大書法家的第一次對話:“您能給我撥點錢不?”
鐘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