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衝心裡犯嘀咕:老曹找他有什麼事?莫不是要找他算賬?具體算什麼賬?算長安的, 還是算洛陽的?犯的事太多,一時半會竟琢磨不出來!
哪怕心裡有點沒底,曹衝還是溜溜達達地去找曹操, 想看看曹操找自己到底有什麼事兒。
曹操上過早朝,沒什麼事, 叫人整理整理奏折,挑出這幾個月彈劾曹衝的內容,準備敲打敲打這個混賬兒子。
曹衝過來時, 看到曹操麵前堆積如山的奏折,由衷覺得當皇帝賊辛苦,跑上去給曹操捏起肩來, 口裡還說道:“一大早的, 您就要處理這麼多事,真是太不容易了。”
曹操本來想罵人的, 肩被曹衝這麼一捏,頓時忘了自己要罵什麼。
這小子胡鬨起來是真胡鬨,孝順起來也是真孝順,且給點陽光就燦爛, 總記吃不記打, 你稍微對他縱容些, 他就蹬鼻子上臉。
便是向來最常到他麵前來的曹植,有時候也未必敢像曹衝這麼造次。
曹操說道:“行了, 用不著你來捏肩捶背,你坐下看看這些折子。”
曹衝一臉拒絕:“這不太好吧, 這可是奏折, 老嚴肅了,哪能由我來看?”
曹操橫了他一眼, 意思是“讓你看你就看,那麼多廢話”。
曹衝無法,隻得拿起最上頭那份奏折看了起來。
一看之下,曹衝就睜大了眼。
這折子居然是在彈劾他的錯處!
曹衝有種不妙的預感,一臉狐疑地打量著麵前堆積如山的折子,遲疑地問曹操:“這些折子,不會全是在罵我的吧?”
曹操對於曹衝的自知之明很滿意,挑眉笑道:“你說呢?”
曹衝不吱聲了,甚至還把手裡的折子撂下。
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曹操說道:“接著看,看完一份念一份,讓我聽聽你都做了什麼。”
曹衝幽幽地看著曹操,不知曹操這是什麼癖好,還想聽人變著花樣罵兒子?
天大地大,皇帝最大,曹衝沒辦法,隻得捏著鼻子給曹操念折子。
等念到落款時,曹衝怒了,又撂下折子對曹操說道:“好個陳長文,好歹我們連親帶故的,他怎麼老上書罵我?”
曹操說道:“禦史的職責本就是聞風奏事,怎麼?你小子比彆人金貴,做了錯事還罵不得你了?”
曹衝蔫了。
他一份份地給曹操念折子,隻覺這些禦史真會罵人,叫他學會了不少找茬辦法。
要是讓他去當禦史,他保準想參誰一本就參誰一本,想給誰安罪名就給誰安罪名!
學會了學會了!
曹操等曹衝念得口乾舌燥,才讓他停下來,問道:“你有什麼想說的?”
曹衝端起自己麵前的茶咕嚕咕嚕灌了一口,答道:“我們大魏朝的禦史們真了不起,不僅學問好,思維也靈活,很值得學習。”他來了個現學現賣,現場拿郭嘉做例子,向曹操演示自己可以怎麼把郭嘉參得渾身窟窿。
曹操:“…………”
還真彆說,送到他案頭的還真有不少這種彈劾郭嘉的折子。
這小子學什麼都挺快!
可惜一天到晚不乾正事。
曹操笑罵:“奉孝要是知道你拿他來當箭靶,非和你翻臉不可。”
曹衝見曹操這般態度,就知道曹操沒把這些無關痛癢的彈劾放在心上。
禦史可以彈劾,曹操也可以不搭理,隻要沒犯原則性問題,曹操也不會因為這些小事就懲治他和郭嘉。
相反,要是曹操鐵了心要處置某個人,罪名那是隨便都能現場捏造一堆的,更不會特意去翻找這些陳芝麻爛穀子。
曹衝說道:“先生和我好得很,不會與我計較這些的。”見曹操心情還不錯,他趁機說起郭嘉想去會稽郡的事,“先生說他上回與您去過江東之後就一直惦念著,很想再去那邊待個三五年,要不父親您回頭讓他當個會稽郡守!”
曹操瞅著他,說道:“此前我沒聽奉孝說起過此事,我怎麼覺得這是你的主意?莫不是你慫恿他去會稽郡的?”
曹衝矢口否認:“沒有的事,我絕對沒有慫恿先生去那邊,更沒想著讓先生逮住那劉玄德,把關雲長他們統統弄回洛陽!”
一聽到關羽,曹操也開始惦記起來了。
建安郡那邊山太多,大軍不好過去,江東那邊又不時鬨個大大小小的叛亂,著實分不出太多人手去尋劉玄德一行人的行蹤。
父子倆對望一眼,都看出對方眼裡的那麼一點渴望。
兩個人都沒再作聲。
唉,那麼好的關羽,那麼好的諸葛亮,又想要,又要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