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質雖然經常來給他敲邊鼓,時不時提醒他要記得警惕曹衝,卻不會這樣大肆宣揚出去。
《雅集》的主編是魏諷,魏諷與曹植走得近。
曹丕放下《雅集》,沒有再往下翻。
曹衝做過多少事,沒人比他更清楚,且他知道曹衝以後還會做更多事。
曹操才五十多歲,有眾多名義保駕護航,往少了說也得活過個十幾二十年。以曹操對曹衝的看重,這期間肯定不會晾著曹衝不用!
隻是就曹衝那性格,曹丕著實不是很想去提防他。
曹丕正想著,就聽人說吳質來了。
曹丕讓人把吳質領進來。
吳質入內一看,曹丕手邊正擱著本《雅集》。他也省得掏出自己揣來的那本新刊了,徑直朝曹丕見了禮,而後便開口向曹丕否認:這文章絕對不是他寫的,他可以向天發誓。
沒辦法,這上頭的分析,與他平時給曹丕分析的內容太像了!
連他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夢遊時寫了這麼一篇文章投到《雅集》去,為了不讓曹丕認為是自己又在另辟蹊徑地離間他們兄弟倆,吳質覺得自己有必要第一時間來解釋解釋。
要知道上回曹丕可是鄭重其事地與他分析過其中利害,讓他不要再舊話重提。
曹丕見吳質這般模樣,不由笑了起來:“季重莫急,我知道不是你寫的。你若要再勸我,肯定直接來與我說,哪用得著這麼大費周章。”
此事不過是有人覺得他忌刻多疑、容不了人罷了。
若是早幾年,他興許真的會為此氣怒不平,畢竟那時候他與曹衝這個弟弟確實算不得親近。
隻不過人心肉長,這幾年來他被曹衝氣了不知多少回、又被曹衝灌了不知多少回迷湯,中間他也曾猜疑和疏遠這個弟弟,隻是每每事到臨頭又覺得何至於此。
若是連有心與站在自己這邊的弟弟都不敢信任和接受,以後他又怎麼去駕馭好其他人?若是日後曹衝當真起了相爭之意,那就各憑本事了!
吳質見曹丕麵色如常,並未因這文章起什麼變化,便知在曹丕心中曹衝這個弟弟的分量越發重了,絕非尋常手段離間得了的。
吳質也不打算再枉作小人。他對曹丕說道:“背後之人居心叵測,不得不防啊。”
曹丕笑道:“這是陽謀,他們要誇,我們也沒法說什麼。不過無妨,我已有應對之法,一會我也寫一篇文章,你順道幫我送到徐偉長那邊去。”
吳質聽曹丕這麼說,頓時起了好奇心,準備看看曹丕要寫什麼文章。
另一邊,曹衝與荀意窩到湖心亭曬太陽兼讀報,看到魏諷那篇文章時差點噴了一口茶。
荀意見狀,不由關心地問道:“怎麼了?”
曹衝一點不慌,還跟荀意扯淡起來:“有人要送我上天!”
荀意不明所以,拿過曹衝手頭的《雅集》看了起來。等看完上頭那把曹衝誇得天上有地下無的文章,她秀眉微蹙,直覺覺得這人不安好心。
荀意對著文章分析起來:“署名看起來不是本名。”
曹衝滿不在乎地笑道:“不必管他,不管這人有什麼打算,對我們來說都不會有什麼影響。”他摩拳擦掌,臉上滿滿都是興奮,“你說要是父親和二哥他們看完了會不會覺得我在邀名求利,冷酷無情地削了我的職讓我當個閒散侯爺?”
這種每天天沒亮就要醒來去乾活,連冬天都沒法貓在家裡躲冬的日子,他真的過夠了!
荀意:“…………”
她覺得不會。
要是曹操他們知道了曹衝的想法,說不準還會多給曹衝派點活。
曹衝沒打算管這事兒,旁人卻沒少湊一起議論。
傍晚曹衝還被徐乾找上了,說是曹丕給《大魏周刊》投了份稿子,寫得非常好,就是不知道當不當發。
曹衝沒看稿子,隻納悶地說道:“你拿來問我做什麼,選稿之事你們自己決斷就好。”他做事向來是乾完就跑,從不乾涉後續發展,徐乾他們怎麼選稿他從來沒插嘴過。
徐乾說道:“這稿子是二皇子讓吳季重送來的。”
一聽到吳質的名字,曹衝就想起來了,這是他二哥的好友兼參謀啊!
這廝莫不是又跑他二哥說什麼了?
其實曹衝也不是很想記仇,可惜他記性太好了,想忘都忘不掉!
記得那時他們還在荊州,吳質跑去跟他二哥叨叨了一通“鄧侯威脅論”,差點讓他們兄弟倆鬨掰……這件事,是他二哥親口承認過的!
曹衝破例接過徐乾遞來的稿子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