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聽完曹衝的說辭, 半信半疑拿過圖紙一看,看完隻有一個感覺――
神他娘的漁船。
哪有這麼大的漁船?!
這樣好的大船,便是在海上遇到風浪, 怕是也能全首全尾地回來吧?
曹衝見他爹滿臉的一言難儘,立刻解釋了一番, 說船造這麼大,是方便裝魚!
魚裝多了,吃水就深了, 可不得把船造結實點!
既然船造大了,結實了,動力自然也要提上去。
所以, 這船才這樣大啊!
至於為什麼配備各種精良海戰武器, 那當然是怕遇到海寇。誰不知道海寇窮凶極惡、殺人不眨眼,想想就害怕極了, 他們要好好保護大魏的漁夫!
曹操瞅著他:“所以你想去秣陵?”
曹衝連連點頭,表示讓自己過去,自己一定麻溜地把寶船廠建起來,順便發展發展秣陵。
他還給曹操分析了一下秣陵的要緊地位, 這地方蹲在長江邊上, 四周水網密布, 著實是經略江東的寶地。以後以秣陵為據點,可以在加強南北聯係的同時, 深入開發江東諸郡,形成足以供養全國的長三角經濟特區!
要知道後世描述一個地方的繁榮, 講的都是什麼“塞上江南”“小江南”“賽江南”之類的, 都成富庶地區的專屬比較對象了,可見江東開發好了, 絕對可以富得流油!
曹操老神在在地聽著,對曹衝畫的大餅不予置評。他說道:“上回說的‘絲路’現在還沒影,這會兒又講起了什麼江南,你除了會講大話還會什麼?”
曹衝知道曹操心情不好,沒和他計較。他難道不想早點看到成效嗎?這不是才收拾了韓遂、張魯,還沒來得及把商路打通嗎?
曹衝說道:“您要是讓我在長安待個三五年,那我一準把絲路給您搗鼓出來。”
說起來他到現在都沒能再見趙雲一麵呢!
他的犧牲,多麼巨大!
曹操瞧著他信誓旦旦的模樣,淡淡說道:“你要是離京三五年,回來朝中可就沒你位置了。”
曹衝兩眼一亮。
什麼?竟還有這樣的好事?!
那他回來時豈不是不用點卯、不用乾活?
曹操什麼人啊,一見曹衝那欣喜的模樣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他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罵道:“你就不能有點出息?”
曹衝趕忙把臉上的驚喜收了收,歎著氣說道:“孩兒不知道要怎麼樣才算有出息,孩兒又不是沒乾活,孩兒天天都在為您做牛做馬來著。難道非得讓孩兒和二哥他們為個太子之位打得頭破血流,您才覺得我們個個都很有出息?”
聽到曹衝冷不丁提起太子之事,曹操腮幫子上的肉抖了抖。
他盯著曹衝,見曹衝毫不避諱地與自己對視,一雙眼睛澄明通透,心頭湧起的怒氣散了大半。
曹衝說道:“那麼大一個天下,治理起來不容易,您肯定有您的想法與顧慮,您想要儘可能挑選一個足夠賢能的太子,好讓大魏長長久久地延續下去。”
曹操注視著曹衝。
曹衝不閃不避:“您的考慮是對的,孩兒並不想左右您的想法,隻不過比起與自家兄弟打個頭破血流,孩兒更希望能我們兄弟幾個能齊心協力輔佐父親成為一代明君!”
曹操並不言語。
曹衝娓娓說道:“那日我攔著二哥,不想讓二哥把文章發出去,二哥與我說‘我們不能讓天下人看咱曹家的笑話’,孩兒覺得二哥說得有理。”
曹操對上曹衝難得認真的眼睛。
曹衝少有地正襟危坐,拉著曹操的手說道:“父親,這世上不知多少人等著看我們笑話、多少人等著渾水摸魚,他們越是覺得我們做不到,那我們就越要做給他們看!如今天下初定,誰都不知道怎麼才能讓大魏長治久安,那就我們一起就摸索個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慢慢摸著石頭過河!”
曹操靜靜聽完曹衝這番話。
他是一個不服老的人,即便早已年過半百,他也覺得自己還能繼續披甲上陣。
隻是他同樣清楚哪怕長壽如神龜,亦會有身死魂消的時候,所以他必須早早為身後之事做打算。
得天下易,守天下難!
曹操淡淡說道:“你可真是什麼都敢說。”
曹衝說道:“我有什麼不敢說的,難道當兒子的在父親麵前還不能說錯話不成?若我說錯了,父親您隻管指出來就是,下回我就不會再這樣了。”
曹衝說者無心,曹操卻是聽者有意,一下子又想到了曹植。
他本以為曹植最為純孝,對待他這個父親十分誠摯,沒想到曹植竟和楊修一起猜度他的想法,並且提出擬出應對之策!
這樣與弄虛作假有什麼區彆?
這樣的事做多了,真正遇到難題隻會束手無策!
難道在曹植心裡,楊修他們是可以全心全意信任的知己好友,他這個父親就是能夥同楊修他們一起來糊弄的?
既然曹衝把話敞開來說了,曹操也屏退左右問他:“若我立子桓為太子,你當真不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