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禦女之所以入宮三年也隻是從采女晉位禦女,一則因她家世不顯,二個就是她為人毫無心機。
說好聽點是沒有心機,實際上就是腦子簡單,彆人隨便挑唆幾句便頭腦發熱不管不顧了。
今日這事其實是趙婕妤告訴她陛下曾經有意叫顧素未同賢妃一起接見外命婦後,她心中不忿,但又拿顧素未無可奈何,於是當趙婕妤說了自己的打算後,她便自告奮勇地要幫對方一起除掉顧素未。
賢妃同顧素未交好,因而得知後定然會護著顧素未,這一點兩人早已猜到。但令她們始料未及的是,賢妃竟如此明目張膽地庇護對方。
好在趙婕妤先前就說過,並不指著從賢妃這兒下手,因此當看到賢妃冷凝的臉色後,曲禦女隱在袖口中的手握了握,接著強壓下心中的緊張,直言道:“賢妃娘娘莫要覺得妾說話直接,實在是這事您不應如此處理。眼下既不知真相,最要緊的便是趕緊查明,而非進殿繼續晚宴,畢竟誰也不知道,這段時辰內,是不是會有什麼有心人做些準備,到時弄得原本能查到的一點蛛絲馬跡都被抹去了。”
她這話明裡暗裡都指著賢妃以權謀私,企圖包庇顧素未毀屍滅跡。
賢妃聽後冷笑一聲:“本宮倒不知,這六宮之權何時變了,原來這後宮的事情本宮說了竟不算了,要你一個禦女來教本宮如何做?”
曲禦女聽出賢妃是在說她逾矩,因而即便是這樣寒冷的天氣中,她的後背都不由沁出冷汗,內心更是生了退卻之意,畢竟逾矩這種事可大可小,若賢妃較真,治她個不敬之罪,也夠她受的了。
隻是,她這邊方才升起一點退意,身邊的趙婕妤卻似受不得冷風一般,忽地咳嗽起來。
“咳咳——!”
賢妃同曲禦女說話時,旁的宮人都看出了兩人之間微妙的氛圍,誰也不敢輕易開口,因此趙婕妤這咳聲在寂靜黑暗的夜裡便顯得十分刺耳。
賢妃見狀便道:“夜深天寒,這殿外總歸不是說話的地方,趙婕妤如此想必是受了寒氣,不若先進殿,本宮差人去尚藥局叫位司醫來替婕妤看看。”
言下之意就是不計較方才曲禦女的逾矩。
可曲禦女聽到這咳聲,似想起什麼一般,把心一橫。
“若是賢妃娘娘執意護著顧貴嬪,妾以為此事當請陛下來定奪……”
“曲禦女!”對方一句話未儘,賢妃連厲聲喝止了她,甚至連曲娘子都不叫了,直接喚了對方位份,“本宮念著今日是冬至夜宴,闔宮共聚的日子,才由得你一再放肆,可並不代表你可以胡言亂語!”她說著,語氣愈冷,“眼下陛下正在麟德殿宴請諸位親王朝臣,你竟想以這種瑣碎之事去叨擾陛下,居心何在?!”
賢妃生得一雙吊銷丹鳳眼,雙眉微微上挑,平日不說話時,便自帶一股說不出的威嚴之感。眼下她眼含慍怒,唇凝冷笑,看起來更是氣勢迫人。
曲禦女在她這樣的眼神下,竟禁不住雙膝一屈,便要跪下。
“不必派人了。”
正在這時,一道低沉,不辯喜怒的聲音響起,接著眾人還未回過神來時,便看見一道偉岸挺拔的身影自濃黑如墨的階沿下走來,不一會兒,便到了眾人麵前,他的身後是亦步亦趨的殿中監鄭行與旁的禦前宮人。
“朕來了。”楚子闌說著,看向曲禦女,“你既說要請朕來定奪,朕倒要聽聽,究竟是何事?”
今日是冬至,依製朝會時君王需服通天冠,就連夜宴時也需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