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真夢遊般地張開嘴唇,嘶啞地吐出四個字“……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從前你說相信我,願意將你身為主角的權限,將所有的籌碼統統心無旁騖地押在我身上,我因此得以擊殺雷音鬼龍,見證自我的憤怒和尊嚴。
現在我也願意相信你,我深知你所有令人嗔目的高傲和強大,隻要你還立足在這個世上,是帝皇你也割下他的頭顱,是神明你也捏碎祂的喉骨,我相信你!
鮮血自容鴻雪的唇齒間溢流,濺開的盛大血花,同時染紅了他猙獰如魔的麵容。
實際上,s級的性格都很極端,隻是在長久的戰鬥中,走出了年少輕狂的光陰之後,他們都清楚了一個道理,那就是極端的性格作風,或許可以將他們托上這個世間的頂峰點,卻不能保證他們能長久地坐在上麵,還能不從上摔下去。
所以,有許多s級都無法理解容鴻雪的行事心理。在他們眼裡,這個男人就像一顆隨時處於爆炸邊緣,卻不知為何遲遲不炸的核彈,他不僅極端,而且還喜歡儘情放縱自己的極端。那股天生狂誕的戾氣,使他成為了最不易戰勝的對手,沒有之一。敵人越強,就越生出他的獵奇之心,偏要試試自己和對方到底誰會死得更慘。
他活到現在,足以證明他過去的對手全是死得更慘的那一方。
容鴻雪已經猜到了,黎澤宇應該就是隱藏的最強外來者之一,他利用皇帝的死,抓住了重創世界主角的機會。七海誅王手中逆轉時間的道具,應該也是他的幫助。隻是比起黎澤宇,七海誅王的手段就像剛上幼兒園的小崽子一樣毫無威脅力。
剛才靜止的刹那,光是容鴻雪能夠發覺的閃回時間次數,就高達一萬一千四百三十四次。
這是他平生僅見的拉鋸戰,黎澤宇重置了所有失敗的可能性,最終抓住了萬分之一的可能和破綻,出手重傷了他。
戰場上無需多餘的語言,容鴻雪深知自己不能後退,此刻他唯有前進,用拋棄生死和時間的方式前進。
他身上的傷口裂開再愈合,黑衣上濡濕的血跡也彌漫再收攏,控製時間的能力不是沒有缺點,如果黎澤宇無法將他一擊斃命,那麼下一刻,他的精神力觸肢就要整個貫穿黎澤宇的胸膛。
易真的眼前,再次展開一片繚亂的光影,他知道麵前的戰鬥早已超越了肉身與武技的極限。他被禁錮於靜止不動的時空,每一個記憶和神誌短暫恢複的間隙,易真唯有在心中堅持一個念頭,把全部的希望,賭在虛無縹緲,然而又確實存在的世界規則身上。
——我所有的一切權與力,我都願意交給他,換取他的勝利,或者生命。
眼前的景象終於再次動了起來。
易真死死盯住大黑天的視窗,兩個人第二次的交鋒,在現實世界中隻過去了寥寥數秒,但在全部的時間線中,已經過去了數萬次的重置。
黎澤宇的長刀穿胸而過,刀鋒自容鴻雪的後背破出厲芒,容鴻雪的精神觸肢同時洞破了對方的胸骨,攫住了體內的血肉,發力撕扯。
血肉破碎的聲音猶如裂帛,黎澤宇的唇邊露出一絲冰冷的笑意,手中唐刀剛要疾轉,給s級的身軀剜剮出難以痊愈的致命傷,臉上的笑意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容鴻雪滿臉滿身的血,終於笑得露出了森白的犬齒。
“怎麼……忘了我老婆是乾什麼的了?”
概念,某種狂暴惡毒的概念正在他的體內大肆流竄!
他要麼就當機立斷,像阿什泰爾一樣,把感染的部分作為一個獨立的個體拋棄出去;要麼再次重置時間,放棄給容鴻雪留下致命傷的機會,轉而專心應對這種劇毒的概念。
黎澤宇選擇了前者,而容鴻雪等的也是他選擇前者的時間。
他的身體化作一道漆黑的閃電,霎時躥向大黑天,一個遷躍的蟲洞幾乎是在同一秒鐘形成的。頂級機甲載著它的兩個主人,馬上消失在了天空中。
黎澤宇站在半空中,筆直的身體就像一座冰冷剛硬的界碑,他盯著蟲洞關閉的虛空,麵無表情地挖出傷口中帶毒的血和肉,再隨手一拋,一個通往未知的黑洞已經打開,吞下了他已經死去的那部分殘軀。
其餘旁觀的s級,在這一刻竟說不出什麼感想來。
以他們的實力,自然能夠感覺出方才的戰鬥是何等的詭譎可怖,就像億萬次殺機都在時空的褶皺中折疊,最終呈現在所有人麵前的,唯餘小小的冰山一角。
鬆鹿下意識瞄了一眼光腦,從黎澤宇陡然暴起出刀,再到容鴻雪重傷逃走,這其中的時間,居然隻過了三十二秒。
他……他什麼時候這麼強了,強到能與大黑天一較高下,還大大勝過了對方?所以最開始的出手,不過是對大黑天的試探嗎?
“回去告訴皇後……陛下,”黎澤宇轉過身,臉上仍然帶著機器人般刻板的神情,“容鴻雪包庇弑君者,畏罪潛逃,理應一並視作叛國的罪人,查抄他名下所有的資產,在全星係,以及周邊星係,通告他和易真的通緝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