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橘色的燈光籠在餐桌上,周姨上最後一道菜, 上完了看周沫一眼, 才轉身回廚房。
周沫期待地看著謝老爺子, 謝老爺子拿餐巾擦拭唇角, 擦得有點久。
他一直沒大的表示。
等了一會兒,周沫有點著急, 她放開了筷子, 挽住謝老爺子的手臂道:“爺爺, 你怎麼說嘛?我說我想離婚...真的...很想離。”
謝老爺子放下餐巾,點頭, 嗯了一聲, 道:“知道了, 不過有件事情你得先聽爺爺說。”
“什麼事兒?”周沫急切地反問。
謝老爺子一隻手捏著餐巾捏來捏去, 似在斟酌該怎麼說。離不離婚一回事,但是謝棧跟杜蓮西那事兒, 得解釋,謝棧這孩子死不承認, 他助推一把。他唔了一聲,說:“沫沫啊,你對謝棧有些誤會,關於杜.....”
突然, 周姨喊了一聲:“少爺。”
打斷了謝老爺子的話。周沫正聽得認真, 就感到一高大的陰影走過來, 謝棧穿著襯衫跟黑色長褲, 拉開椅子落座,拿起筷子,麵無表情地夾了菜,放進嘴裡。他一隻手放在桌子上,戴著腕表,動作優雅。
謝老爺子的話梗在喉嚨裡。
周沫掃謝棧一眼,又挪回來,看著謝老爺子:“爺爺?您繼續說啊...”
呃。
謝老爺子遲疑了下,說:“既然謝棧在,那讓他親自跟你說好了。”
說著,謝老爺子看著謝棧,謝棧喝了一口湯,狹長的眼眸垂著,燈光將他修長的脖子稱得有點白,他抬眼,神情淡然:“說什麼?”
“你跟杜...”
“沒什麼好說的,就是她想的這樣。”男人低沉的嗓音響起,帶著漫不經心,似乎毫不在意。
謝老爺子呆了呆:“......”
你還嘴硬!!!!
周沫有點莫名:“哦。”
謝老爺子額頭的筋跳了跳,說道:“那麼,沫沫要跟你離婚,這事兒你怎麼看?有什麼好建議沒有?”
男人拿著筷子的手一緊,他看著周沫:“想離婚呐?”
他突如其來的問,有點壓迫感。但周沫不怕他,她呼了一口氣,點頭道:“想,很想。”
謝棧挑著眉眼:“想得美。”
說完,筷子往桌子上一放,他站起身,拿起櫃子上車鑰匙,就往門口去。
謝老爺子反應過來,轉頭喊道:“謝棧。”
“不吃了。”男人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周沫放下筷子,猛地也站起來,跑到門口,看著謝棧正在彎腰,她衝進雨幕裡,一把趴在車窗上,瞪著他:“你為什麼不離?”
謝棧坐進車裡,他側頭看著趴著半個頭都伸進車窗裡的女人,外頭雨水稀裡嘩啦地響著。
她的半個身子都淋濕了。嘴唇有些發白,他隱忍了會兒:“你先回去。”
“我問你,為什麼不離?你不說我就不走,你也彆想開車走。”周沫隻感覺到一股怒火在心口狠狠地燒著。
這個狗男人!
離個婚都這麼磨磨唧唧。
謝棧眯著眼看她。
她就這麼淋著,臉色也白了。水珠順著她臉頰滴入她衣領裡,那脖子白得如紙一般。
身後,周姨舉著傘拽她,謝老爺子叫著她。
幾秒後,他開了車門,雨水兜頭而下。他大步地繞過車頭,來到副駕駛,伸手摟住她的腰,將她從車窗裡拖了出來,攔腰抱了起來,長腿邁上台階,來到客廳,將她扔在沙發上。
周沫跌個頭暈目眩的,一頭濕潤潤地瞪著他。
謝棧緩慢地挽著袖子,他也濕透了,他站在沙發尾,冷笑了一聲:“想離就離,有這麼好的事兒?做夢,你到死都跟我糾纏著吧,好好享受這場婚姻,你按頭得來的婚姻。”
說著,他就彎腰,單手撐在周沫的臉側。
周沫看著靠近的俊臉,下意識地往後縮,男人盯著她,眼眸晦暗不明,兩個人身上都濕著。
近得呼吸交纏,一顆水珠在周沫的眼簾上跳動,周沫眨了下眼,卻更緊繃了身子。
謝棧眼眸又暗了幾分。
後一條毛巾一把蓋住周沫的臉,周沫掙紮。
彆是要弄死我吧。
謝棧扔了毛巾後,說:“好好呆著。”
說完,他起身離開。
周沫抓下毛巾,隻看到他再次出門的背影。她喘著氣,整個人都是蒙的,許久,她往旁邊看去。
謝老爺子跟周姨排排坐在對麵的沙發上,有點呆滯地看著她。
“爺爺!”周沫一張嘴就大哭了起來。
好他媽委屈啊。
“爺爺!”
為什麼離不了婚啊,這什麼狗屎男主啊,他怎麼回事啊。
*
半山俱樂部。
黑色奔馳停在大門口,車門打開,謝棧一身濕潤從車裡下來,濕透的襯衫貼在身上,隱約可見紋理清晰的胸膛,沒入褲頭的腰身,令從裡頭出來的女生看紅了臉。
他將車鑰匙扔給泊車小弟。
沈源從裡頭迎出來,挑眉:“怎麼弄成這幅鬼樣子?之前不是說不來嗎?”
謝棧沒吭聲,往大堂走去。沈源急忙跟上,兩個人一前一後進了電梯,直接上了頂樓,謝棧進浴室裡去洗澡,半個小時後穿著家居服走了出來,就見沈源坐在沙發上翻著文件。
沈源是謝棧在高盛的投資合夥人。
沈源拿起一旁《皇太後》的劇本,對謝棧說:“女主角已經訂下來了,好像叫周沫的,聽說你塞的啊?”
聽見周沫得名字,謝棧擦頭發的手一頓,他彎腰從茶幾上拿了一根煙,點燃了咬著,站到窗戶邊,看著窗外的雨夜。
沈源沒得到回答,再問:“這周沫跟你什麼關係啊?你怎麼塞她了?你應該沒認識什麼.....”
話到了半路,沈源頓時停住。
他手裡拿著劇本,轉身趴在沙發椅背上,看著謝棧:“周沫,那..那不是你在杏林鎮的娃娃親妻子嗎?”
沈源即是謝棧的合夥人,也是他在華爾街認識的好友,兩個人雖然不是一個學校的,但是創業讓他們兩個走到了一起。沈源知道謝棧的一些事情,包括這位娃娃親妻子。
謝棧咬著煙。
沒應。
煙霧染了他的眉峰,令他看起來更冷。
沈源:“你..你對她那麼好的嗎?你不是不喜歡她?之前...還打算離婚來著。”
說著,沈源從沙發上起來,來到他麵前,眯著眼看他。
謝棧垂了下眼眸,淡淡地。
沈源:“彆告訴我,你...愛上她了?”
這句話似是點燃了什麼,謝棧眉心擰了起來,嗓音更冷,“沒有。”
骨節分明的指尖捏著煙更緊。
煙不堪被捏,斷了。
沈源看著那斷了煙,哦了一聲,說:“我要看看,你這位老婆的樣子,長什麼樣。”
腦海裡閃過那抹紫色,那細腰的觸感。
謝棧:“醜。”
*
一個晚上洗兩次澡,洗得周沫皮都泡皺了。反正被謝棧這麼一鬨,飯都沒吃好,她打算回公寓,謝老爺子卻不讓,因為天氣預報今晚有台風暴雨,他拿著電話說:“你不用回去,我讓謝棧今晚彆回來。”
周沫:“......”
這麼狠?
謝老爺子說到做到,電話撥通過去。
那頭謝棧接了,謝老爺子:“今晚彆回來了,在外麵睡吧。”
謝棧沉默幾秒:“嗯。”
謝老爺子忍不住:“你啊你....”
話沒說完,那頭掛了電話,謝老爺子很是無奈,這是什麼神仙孫子啊。哎呀,心臟疼。
說有台風就有台風,不到八點,台風襲擊上金都。周沫確實也走不了了,她隻得留下來陪謝老爺子,另外,還是跟謝老爺子談起離婚的事情,但是相比在餐桌上謝老爺子和藹回答。
這會兒,謝老爺子卻說:“不如還是按照我之前說的,兩個月?”
周沫:“......不了吧。”
“沫沫,你聽爺爺分析...”
“您說。”
“其實吧,你角色被拿走那件事情,你有沒有想過,謝棧或許是因為....吃醋?”謝老爺子小心地說著。
周沫瞪大眼睛:“不可能!”
她問過,那個狗男人神情自然,眼眸裡沒有半點波動,她演了那麼多戲,一些微表情是能看得出來的,再來她摟著他脖子的時候,他僵硬都沒僵硬一下...
謝老爺子:“有可能的。”
“爺爺,你在說笑啊。”
她可是看過的人,不要騙她好不好。
謝老爺子在心裡把謝棧拖出來鞭打。
讓你嘴硬!
讓你嘴硬!
這個晚上,伴著外麵的風吹雨打還有狂肆的台風,周沫跟謝老爺子糾結了一個晚上謝棧有沒有吃醋的問題。周沫說到最後仿佛那不關她的事情,仿佛在討論的彆的人的事情。
當晚。
謝棧確實也沒回來。
周沫陪謝老爺子玩了下象棋,快十一點才上樓去睡覺。
台風很大,吹的窗簾啪嗒作響,周沫就在這個響聲中睡著了。第二天,她是被成英的來電吵醒的。
她抓著電話剛喂了一聲,成英就在電話裡說道:“你今天不要素顏出門,儘量上妝。”
“還要化濃一點,到公司依然從後門進來。”
周沫那張臉,隻要上了妝就跟平時判若兩人。周沫清醒了下,嗓音還是啞:“怎麼回事?”
成英冷笑了聲:“杜蓮西要搞你,她從人手裡買到你素顏的相片,放在網絡上,她的粉絲還有媒體為了給你打抱不平,已經要人肉你了。”
“艸???”周沫一下子就清醒了,猛地翻身坐起來,“她有病啊?我得罪她什麼了?”
成英也是煩躁:“這個就不清楚了,本來那件事情已經下去了,就是你罵她那件事情,誰知道她這相片一發,再次掀起了風浪,微博上你的相片我已經叫人刪了,但是我們公司能力有限,她粉絲又多又強大,已經控製不住了。”
周沫呆愣地看著窗外。
昨晚窗簾被吹得飛起,扭成了一團。她深呼吸了一口氣,放鬆了下身子,說:“好的,我知道了,成姐,辛苦你了,不過..你也彆太生氣。”
她一個受害者,還反過來安慰她。
成英頓時對周沫更多了一份親切,她說:“能熬過去的,你也是,心情放好些,彆讓人看了笑話。”
“好的,放心吧。”周沫點頭。
掛了電話後,周沫隨後點開了微博。果然,微博裡沸騰,她周沫借杜蓮西的手上了熱搜榜。
周沫杜蓮西
點進去,就是周沫的素顏照。
在這個滿是美女的娛樂圈裡,清秀的女生很多,多到如果沒有一點能拿得出手的成績就會被淹沒在娛樂圈這個大缸裡,而周沫這種清秀確實不夠看,因為杜蓮西那張臉確實精致漂亮,五官單拿出來都十分完美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