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尺寸(修)(1 / 2)

因為出了剛才那檔子事,車夫不敢把車趕得太快,一路慢慢悠悠力求穩妥的趕著車向顧家折返。

阮芷曦坐在車中,腦子裡仍舊一團漿糊,黏黏糊糊地搖來搖去,發出海浪般的聲音。

她記得自己因為心情不好去海邊散心,然後仗著水性好下海遊了一圈。

再然後……就遊到這來了?

這遊的可真夠遠的……時空都錯亂了。

她呆呆地出神,一旁的馨兒幾次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忍住出聲。

“少夫人,真的要回府嗎?”

阮芷曦空洞的雙眸在聽到這句話後瞬間聚焦,抬頭看了她一眼,目光冰冷如同兩道冰錐,仿佛勘破了什麼,嚇得馨兒一哆嗦。

她這一抬眸完全是本能反應,回過神後忙收回視線:“我頭疼的緊,今日就不去赴宴了,回府歇一歇。”

馨兒茫然又慌亂地點了點頭:“是。”

車內重新安靜下來,阮芷曦腦子裡的海浪又開始嘩嘩作響,摻雜在一起的原屬於兩個人的不同記憶輪番在腦海裡湧現,直至馬車快走到顧府門前,仍舊沒有徹底捋清。

現在車裡隻有她跟馨兒兩個人,還好糊弄,待會下了車,少不得要見許多人,她怕自己露出破綻,索性在馬車停穩後準備起身下車時晃了兩下,再次“暈”了過去。

車內又響起馨兒的驚呼,外麵的人也亂作一團。

阮芷曦不多時便被背回了屋裡,安置在了柔軟的床榻上。

馬車走得慢,在她回來前,早有人騎馬先一步回到顧府告訴顧老爺和顧夫人她在路上出了意外。

周氏本就擔心的不行,如今見她昏迷不醒,更是著急。

“不是說少夫人隻是受了些驚嚇嗎?這怎麼還暈倒了呢?”

馨兒撲通一聲跪了下去,解釋道:“驚馬的時候少夫人從座上摔了下來,若非奴婢事先將車門關好了,隻怕就要跌出去了。”

“她當時就暈了片刻,但很快就醒了,隻說頭暈不想去參加賞荷宴了,讓打道回府。”

“奴婢見她回來的路上都好好的,以為沒什麼大事,誰想到進門前準備下車的時候,卻忽然又暈了過去。”

“奴婢……奴婢也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周氏眉頭一擰,麵色微沉:“該不會是磕著腦袋了吧?”

說著忙吩咐身旁的嚴媽媽:“快,快拿著老爺的名帖去請太醫!”

嚴媽媽應了一聲立刻去吩咐了,周氏這才又去斥責馨兒。

“既然少夫人在車上就暈倒過,醒過還說頭暈,那就該早些讓人回來知會一聲才是!”

“你看著沒事就沒事了嗎?你又不是大夫!”

“奴婢……”

“住口!”

周氏打斷馨兒的辯解,厲聲道:“待會等太醫來看過,少夫人若沒事還好說,若有事的話,唯你是問!下去!”

馨兒怯怯應是,起身退了出去。

阮芷曦躺在床上聽著周氏訓斥馨兒,心道這位婆婆果然跟她腦子裡另一份記憶中的一模一樣,是個賞罰分明又雷厲風行之人。

但原來的阮氏並不十分喜歡這個婆婆,對她隻是麵子上的恭維。

或者說,阮氏對這一家子人都是麵子上的恭維。

相比起周氏,阮氏的性格跟她的姓氏一樣,比較柔軟。

許是從小生活的太順心了,她覺得沒什麼事好擔憂的,也沒什麼可在意的,下人犯了些許小錯,斥責兩句略施小懲就行了,沒必要鬨得太難看。

尤其是她親近的下人,她格外包容,每每周氏有什麼看不慣的想幫她教訓一二,她總是從中說和,幫忙勸解。

說好聽點是仁善,說難聽點就是不知好歹,是非不分。

在阮芷曦看來,就是個和稀泥的。

周氏遣退馨兒之後,喚來了聽霜聽雨,讓這兩個丫鬟照顧她。

兩個丫鬟前腳進來,顧君昊後腳就在下人的攙扶下也走了進來。

周氏心情不好,對自己的兒子也沒什麼好臉色。

“這院子就這麼大,你媳婦受驚的消息早就傳回來了,在門口暈過去的消息也傳回來半天了,你是崴了腳又不是斷了腿,這半晌都跑哪去了?怎麼才來?”

顧君昊也不解釋,溫聲道:“是兒子錯了,走慢了幾步,娘彆動氣。”

顧君昊是個讀書人,頗有幾分古板,原來的脾氣跟他爹年輕時一模一樣,凡事一定要論個是非對錯出來,便是跟親生父母也是一樣。

但自打幾個月前他病了一場,痊愈後就像是忽然想通了什麼似的,不管周氏和顧蒼舟跟他說什麼他都不還嘴,在外麵也收斂了許多,不再像以往那樣橫衝直撞了。

這樣直接認錯到讓周氏不好再說什麼,對他道:“我已經讓人去請太醫了,你先在這陪陪你媳婦,她若醒了看到你也會安心些。”

顧君昊應了聲是,抬腳走到床邊,背對著阮氏在床邊坐了下來。

他故意裝作崴了腳,擱置了求子的行程,讓阮氏去參加宣平侯府的賞荷宴,卻不想她還未出城便又折返了,據說是因為被一個逃竄的毛賊驚了馬。

顧君昊不知道上輩子的這一天京城的東城門附近是不是也鬨過賊,因為那一次他老老實實按照母親的安排帶阮氏去求子了,一大早天還沒亮就出了城,數日後才回來。

因為不知道,所以他今日由著阮氏自己收拾好了再出門,沒有催她早些走。

他若早知有這麼一出,一定想辦法讓她避開這樁事,順順利利地去和趙坤相見。

可惜……這麼好的機會,錯過了。

太醫還沒來,房中一時間很安靜。

阮芷曦感覺到床邊凹陷下去一塊,有人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她知道這是阮氏的丈夫,相貌英俊,儀表堂堂,三年前以狀元之身被先帝選入內閣的京城才子。

雖然腦子裡都有印象,知道他長什麼樣,但這種熟悉是對阮氏而言的。

對阮芷曦來說,他就是個陌生人。

阮芷曦有些緊張,怕他會因為心疼妻子而拉住自己的手,到時候萬一她身子僵硬,或者起一身的雞皮疙瘩,那不就被發現了。

好在古人或許都比較內斂,周氏和下人還在房中,顧君昊隻是坐在床邊看著她,一動沒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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