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兒當初收受趙坤錢財,暗中向趙坤透露阮氏的喜好和行蹤, 協助他與阮氏來往。
阮芷曦成為阮氏之後發現不對, 當即斷了跟趙坤的聯係, 並讓在外查賬的聽雪去了一趟馨兒老家,查探她家中情況,最終伺機處置了馨兒。
可她心中隱隱擔憂,總覺得馨兒一個下人應該不會有這麼大的膽子, 就讓聽雪在馨兒老家多停留了一段時間, 在那裡盯著她的家人, 看有沒有什麼人去找他們,或是他們有沒有去找彆人。
但聽雪在那裡停留數月,眼見著馨兒家一夕敗落,家財被抄, 爹娘兄弟過的日子比以前還不如, 最後迫不得已連祖宅都賣了, 背井離鄉遠走他方, 也沒找到什麼人願意救濟他們,便給阮芷曦寫了信, 告知她這邊的詳情,得到回複後就回京了。
阮芷曦那時想著, 馨兒若真是與什麼人勾結在一起, 故意讓阮氏做出背德之事,那這個人得知馨兒被發賣,或許會擔心事情暴露, 疑心馨兒曾留有什麼證據,去馨兒老家查探一番。
又或者馨兒家裡有什麼人知道此事,家產被抄沒後過不慣窮日子,會以此威脅對方接濟自己。
但這兩種情況都沒有發生,那說明要麼是阮芷曦想多了,根本沒人在背後慫恿馨兒,要麼是對方確定這件事沒有留下任何把柄,馨兒的家裡人也都不知情,他不必做多餘的事暴露自己。
不管是哪種,阮芷曦肯定都查不到什麼了,那再讓聽雪繼續跟著馨兒的家人也就沒必要了。
時至今日,那件事已經過去近一年之久,阮芷曦身邊再沒有發生過類似的情況,她都已經把這件事淡忘了,心裡已經蓋棺定論,認為是馨兒貪財,膽大包天獨自一人所為,不成想他的大哥卻又忽然冒了出來。
阮芷曦說明劉昌和的身份,將手中的一張信紙遞給了顧君昊,正是被彆人攔車遞給聽雪的那封書信。
顧君昊低頭掃過,麵色大變。
“這……這是……”
他一瞬間呼吸都凝滯了,猛然起身時險些打翻茶杯。
阮芷曦輕輕扶了一下,讓那眼看要倒的茶杯重新立了回去。儘管如此,還是有些水灑了出來,順著她的掌心打濕了衣袖。
“聽雪偽裝成我留在觀江身邊,前幾日她出門時有人攔住了她的車,遞了這封信給她。”
她邊說邊用帕子將手上的水擦乾,繼續道:“但對方並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也就是說……這封信,其實是給我的。”
顧君昊雙拳緊握,極力克製著坐了回去,讓聽風將那男人口中堵著的帕子取了出來。
劉昌和被帕子堵了好幾日,除了灌水的時候一刻也不曾摘下,此刻嘴都有些合不攏了。
他被反綁著,無力地趴跪在地上,閉著眼喘著粗氣,乾澀的嘴唇裂的厲害,口中喃喃:“水……”
阮芷曦看了聽風一眼,聽風會意,當即倒了杯水,直接潑在了他的臉上。
劉昌和被灌到鼻子裡的水嗆了一下,待察覺出這是什麼之後貪婪地伸出舌頭去舔嘴邊的水漬,緩了好半晌才總算是清醒了些,抬眼看了看周圍。
這是一間不大的屋子,房中除了他隻有三人,兩人坐在桌前,一人站在旁邊,端著個杯子冷眼瞧著他。
那坐在桌前的一男一女郎才女貌,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夫俗子,尤其那女子,容貌瑰麗,劉昌和以前從沒見過這麼好看的美人。
阮芷曦今日沒出門,臉上沒貼花鈿,也沒貼那可怖的傷疤,從正麵看去幾乎瞧不出臉上有傷。
劉昌和從被人綁住之後就沒能開口說過話,但他耳朵沒被堵上,能聽見彆人說話。
當日聽到那句“把他交到少夫人手裡”,他就知道壞事了,自己的信送錯人了。
如今再看到阮芷曦的容貌,便知道眼前這個才是真正的國公府明珠,顧家兒媳。
但他不明白事情為什麼和他想象的完全不同,為什麼阮芷曦敢這麼大膽,把他帶到顧君昊麵前,連那封信都給他看了。
他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不敢再隨意亂看也不敢隨意開口,生怕說錯一句就丟了小命。
顧君昊卻有很多話要問他,不容他閉口不答。
他指了指那封信,道:“這封信是誰讓你送來的?”
劉昌和搖頭,抬眼往阮芷曦那邊瞧了瞧,似乎期待著她能開口說些什麼,但阮芷曦沒理會他,任由顧君昊發問。
“大少爺問你話你就老老實實作答,眼睛彆往不該看的地方亂瞟。”
聽風輕斥。
劉昌和忙又將視線收了回來,心裡亂作一團,嘴巴卻依舊緊閉著,不肯答話。
阮芷曦知道他在想什麼,不緊不慢地道:“信上說你有我跟宣平侯世子私通的證據,在哪呢?拿出來啊。”
這句話猶如砸入河麵的巨石,激起的不止是層層漣漪,而是陣陣濤浪,劉昌和頓時瞪圓了雙眼,聽風亦是滿臉驚詫,手中的杯子險些掉在地上。
“少夫人……”
阮芷曦擺了擺手:“我行得正坐得端,不怕這種無中生有捕風捉影的事,你信上說的根本就是假的,你壓根就沒有什麼證據,因為我根本就沒跟宣平侯世子來往過。”
這句是對劉昌和說的,但也是安撫聽風,告訴她自己有輕重。
阮芷曦有阮氏的記憶,知道她確實跟宣平侯世子見過麵,還收過他送的鬆子糖,並答應赴宣平侯府的荷花宴,但除此之外就再沒有彆的什麼了。
鬆子糖這種東西,吃了就沒了,絕不可能成為什麼證據。
能當證據的隻有兩種,一是馨兒本人,二是馨兒拿了阮芷曦的什麼貼身物件送給趙坤,假作兩人的定情信物。
但她已經從國公府那邊知道馨兒死了,而阮氏的貼身物件也每日都會清點,從來沒丟過,她確信絕不會有什麼能代表她身份的東西落在了趙坤手裡。
就算真落在趙坤手裡了,趙坤要麼毀了,要麼自己妥善收起來了,也不會上趕著拿給彆人來威脅她。
他比阮芷曦更擔心自己引誘國公府侄女的事情被人發現,藏著掖著還來不及,怎麼可能拿給彆人。
哪怕真就出現了萬一中的萬一,趙坤真有這種東西,又不慎被彆人竊走了,那竊走東西的人又怎麼能以此汙蔑她跟趙坤有所往來呢?
東西都已經不在趙坤手裡了,怎麼說明是從趙坤那得來的?
所以阮芷曦篤定,這信上寫的根本就是假的,不過是對方用來詐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