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看著那道聖旨,想到自己丈夫做出的事,兩腿再也撐不住,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偏偏阮芷曦口中的話還沒停:“若是不僅如此,他還涉嫌謀逆,那你們察氏滿門,怕是剩不下幾個活口了。這孩子……要麼死在流邊的路上,要麼被沒入賤籍,以後很可能會被送進宮裡當個小太監。你舍得?”
李氏麵色驚恐,以為她是因為顧君昊受了委屈而惱羞成怒,要給察家扣上莫須有的罪名作為報複,嚇得連連磕頭。
“顧夫人息怒,千錯萬錯都是那姓察的錯!您若是氣不過,怎麼懲治他都可以!若還覺得……覺得不夠,搭上我這條命也是可以的!隻求您給察家一條活路,放過我的孩子們!謀逆之罪株連九族,我察家萬萬擔不起啊!”
阮芷曦一聽,心裡就明白了個大概,察家跟晉王那邊或許真有些生意,但他們根本不知道對方的身份。
這點倒是跟她和顧君昊之前想的一樣,畢竟晉王做的是謀逆之事,便是與他來往緊密的人他都不一定實言相告,更彆說察家這樣的尋常商戶。
懷中的孩子動了動,阮芷曦在繈褓上輕輕拍了幾下,待他重新睡熟才道:“你擔不起,察牧可不一定擔不起,他與晉王勾結,在涼州境內為晉王豢養私兵。我們找到了切實的證據才會查到你們頭上,不然你以為,隻是為了探訪民情,我們有必要到你們察家來?”
李氏一怔,旋即連連搖頭:“不可能,絕不可能!察牧這人我再清楚不過了!他雖然貪心重利,喜好男色,有時候會用些見不得人的手段……收一些男人,但也都是他覺得能拿捏得住,不會被人檢舉報複的。”
“但凡對方稍微有些來頭,他碰都不敢碰,更彆說是大著膽子跟朝廷作對,協助晉王謀逆了!”
“何況如今大齊四海升平國泰民安,陛下又正值壯年,朝廷內外上下一心,我們這些平頭百姓的日子過得也平安富足。相比之下晉王無兵無權,要想謀逆難如登天,他失心瘋了才會去幫晉王!”
她說完見阮芷曦不語,似是不信,又忙道:“夫人,察家對外的生意雖然不是我出麵,但這些年的賬目一直是我打理的。察牧他自己可能都沒有我清楚!他若真跟晉王有什麼往來,動用了大比的銀錢,我不可能不知道!”
“您查到的那些證據……是不是有什麼錯漏?我拿性命擔保,他絕沒有那個膽量跟晉王勾結,做出謀逆這種事!”
晉王如果真的在豢養私兵,需要察家從旁協助,那所經銀錢絕不是什麼小數目。
李氏當初也是一商賈之家的女兒,跟察牧乃是聯姻,察家能有今日,她和她的娘家也是出了大力的。
她嫁來之後沒多久就知道察牧靠不住,所以一直沒敢對察家的生意完全放手,反而牢牢抓在了自己手裡,讓察牧的每一筆銀子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過手。
有些生意看似是察牧去談的,但真正在背後做決斷的其實是她。她若不點頭,察牧有時連銀子都拿不到。
阮芷曦早在之前就已經對察家有所了解,對李氏的身份自是清楚的。
她抱著孩子道:“察牧或許是沒這個膽量,但他若是不知對方身份,隻以為是一樁普通生意,無意幫了晉王呢?”
李氏微怔,在腦中仔細回想近幾年察家經手的幾筆大買賣,合作之人中有沒有可疑的。
還沒想出個所以然,就聽阮芷曦提示道:“你仔細想一想,有關鐵器的生意。”
鐵器,這兩個字方從阮芷曦口中說出來,李氏的臉色就變了變。
朝廷對鐵礦和鹽礦的管理都很嚴格,等閒人根本接觸不到這些生意,販賣私鹽私鐵是重罪,隻有拿到官府的文書才能經營相關的營生。
察家原本並不主營這兩方麵的生意,尤其是鐵器。但兩年前他們在自家山頭上發現了一處鐵礦,費儘周折才拿到了文書,摻和上了一腳,多了一份可觀的收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