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和沈楚楚的視線相交的那一刹那,嘉嬪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誰能告訴她,沈楚楚這個賤蹄子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她記得她命身邊的婢子到養心殿哭訴,為了能保證皇上會來看她,她還專門教了婢子一套說辭。
因為行事匆忙,她教給婢子的說辭中有不少漏洞。
不過當時她也沒想太多,隻是單純的想試探一下皇上會不會丟下沈楚楚來看她,也順帶著借此機會,來證明她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如今皇上是來了,可他身邊帶來的那個拖油瓶是幾個意思?
嘉嬪臉色像是走馬燈似的,一下紅一下白,特彆是當她注意到皇上的手,牽著沈楚楚的手時,她的大腦隻剩下一片空白。
這兩日努力壓製住的恐慌,也像是漏了水的葫蘆,再也兜不住向外噴湧而來。
莫非皇上真的移情彆戀,喜歡上沈楚楚了?
她與皇上相識十幾載,除了幼年玩耍不懂事時與皇上牽過幾次手,成人之後便再也沒和皇上這般親近過了。
而此刻,皇上卻與一個鄉野村夫教導出來的粗鄙之人如此親昵,甚至用他養尊處優的手掌去握住沈楚楚五指粗糙的雞爪子……
司馬致見嘉嬪傻愣在那裡,神情呆若木雞,他皺了皺眉頭:“你平日身子骨不錯,怎會突然暈厥?可有請太醫來看過?”
嘉嬪幼時身子不好,沈丞相怕她是因為早產落下了病根,便動用了關係,請來了武狀元陪同嘉嬪練武強身。
當初這事,還引起了先帝的不滿,那時候晉國便沒有女子習武的先例。
千金貴女就要貴女的姿態儀容,更不要提沈丞相還小題大做請去了武狀元教習嘉嬪練武。
但礙於沈丞相家世世代代都是晉國忠臣,沈丞相在外又素來有愛妻如命之稱,對於身子孱弱的女兒疼惜一些也在所難免,先帝隻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說起來他和嘉嬪還一起練過幾日的武,嘉嬪終歸是個弱女子,每每練武之時便想儘方法偷懶,到最後也隻是練成個半吊子。
不過自從習武之後,嘉嬪的身子骨的確比以往好上許多,再也沒像個藥罐子似的天天喝藥了。
因此今日嘉嬪突然暈厥,司馬致難免覺得有些詫異,如今的嘉嬪,可比後宮那些身體柔弱的女子強健多了,怎麼可能輕易暈倒。
嘉嬪聽到他的問話,才驀地回過神,她吸了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麵上掛起一抹虛弱的笑容:“嬪妾無礙的,無需請太醫過來了,倒是勞煩皇上為嬪妾跑了一趟,嬪妾心中慚愧。”
雖說婢子請來皇上的借口,是她從永和宮走後才突然暈厥。
可如今沈楚楚也在此處,她若是再這般說,便相當於和沈楚楚當麵對質,這理由就有些經不起深究了,畢竟她暈倒是裝出來的。
她話音剛落,便忍不住一陣咳嗽,她咳的身子來回震動,連忙用手帕捂住嘴,仿佛隨時都會咳出血似的。
嘉嬪身邊的婢子上去扶住她,先是為她順了口氣,而後婢子突然帶著哭腔對著皇上跪了下去:“小主昨日落入那冰寒的蓮花湖,怎會無礙,隻不過小主怕皇上憂心,才不願說出實情……”
婢子說罷,嘉嬪的眼眶便紅了起來,她死死的咬著唇瓣,似乎是想將落下的淚水逼回去。
那一臉隱忍的模樣,再配上梨花帶雨的啜泣聲,簡直令聽者傷心,聞者落淚。
沈楚楚看到嘉嬪精彩的演技,險些沒忍住給嘉嬪鼓掌呐喊。
她以為自己就夠能演了,可現在看來,若是將她和嘉嬪放在一起,她簡直就是在關公麵前耍大刀。
單就憑嘉嬪說來就來的眼淚,她就輸了個徹底,方才她以為狗皇帝駕崩,為了讓自己哭出來,她差點沒把自己的大腿肉擰爛。
沈楚楚在心中美滋滋的想道,彆說狗皇帝了,她看著嘉嬪都想要憐香惜玉一番。
如果她沒猜錯,接下來他就會詢問嘉嬪怎麼掉進了蓮花湖中,而嘉嬪的婢子便會將矛頭指向她,說嘉嬪落水是她推搡的。
按照這樣繼續發展下去,狗皇帝絕對要禁足懲罰她,借此安慰嘉嬪一番。
沈楚楚越想越興奮,若是她被禁足在永和宮,後天的宮宴也不用去參加了……
司馬致眯起細長的眸子,神色複雜的瞥了沈楚楚一眼,什麼叫差點把大腿肉擰爛?
合著她剛剛哭的那樣傷心欲絕,不是因為誤以為他駕崩了,而是因為大腿太疼了?
便是不提此事,楚貴妃從方才在養心殿,似乎就表現出來很不情願參加宮宴的樣子,甚至為了不參加宮宴,都願意被他禁足。
宮宴一般都是在傍晚時舉辦,莫非她是想在宮宴那日私會情人,所以才不願參加宮宴?
司馬致斂住眸中的寒光,握住沈楚楚小手的手掌微微用力,對著嘉嬪問道:“昨日大雪,你不在長春宮待著,跑到蓮花湖去做什麼?”
沈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