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體還未恢複好,太醫叮囑過不能碰酒,是以這山藥酒雖名字裡帶個酒字,其實是用山藥和穀物發酵而成的,隻是味道有些像酒罷了。
山藥酒之前放在冰窖裡冰鎮,他特意提前拿出來,如今這山藥酒並不算太冰,正是適口之時。
沈楚楚就著他的手,喝了一口山藥酒,酒水清醇爽口,帶著絲絲涼意,總算將舌尖火辣辣的餘感中和了一些。
她咂了咂嘴:“好喝。”
司馬致嘴角微揚,將剝好皮的龍蝦肉推到她的麵前:“喜歡吃就多吃點。”
沈楚楚望著碟子中,擺成了心形的龍蝦肉,微微一怔,心中莫名的淌過一絲絲甜蜜。
她單身這麼多年,看到彆人戀愛時,男方搞一些土味小浪漫,女孩子就一臉驚喜和幸福,隻覺得有些煽情做作。
輪到她戀愛時,她才明白,即便是再小的驚喜,那代表的都是他對她的重視與在意。
司馬致原本就是個混泥鋼筋做的直男,能為她做到這一步,真的令她十分感動。
沈楚楚一口口的吃著他剝好的小龍蝦,也不知是不是辣的,她的眼眶不禁紅了起來。
她吸了吸鼻子,將
眼淚憋了回去,就著那山藥酒,吃完了一盤子的小龍蝦。
看著他拿來的東西不少,實際上吃下去並沒有多少,她摸了摸肚子,似乎還有些空蕩。
沈楚楚不好意思再跟他要吃的,就好像顯得她很能吃一樣。
他也沒問她吃沒吃飽,隻是對楊海揮了揮手,便有人將一桌子的狼藉收拾乾淨。
她看著桌子上唯一沒被撤走的龍蝦盆,有些疑惑道:“這個不收走嗎?”
司馬致勾唇一笑:“朕餓了,煮點龍蝦麵,你也嘗一嘗。”
說話間,小德子就抬著煎藥的小火爐進來了。
楊海將砂鍋放在火爐上,端起那龍蝦盆,把裡頭鹵龍蝦的紅油湯汁都倒了進去,另外又往裡添了些熱水。
司馬致抽出食盒最底下一層,將那一碗手擀麵拿了出來,待到湯汁沸騰起來,才把手擀麵下了進去。
誘人的香辣龍蝦味從砂鍋中傳來,沈楚楚的雙眼一瞬不瞬的盯著砂鍋看,口水都快順著嘴角流下來了。
他將煮好的龍蝦麵撈出來,給她盛了一大碗,她光是聞著那香噴噴的味道,便已經迫不及待的吃了起來。
一口辣湯配一口龍蝦麵,滿齒留香,她的額間滑落下一行汗水。
她顧不得擦汗,甚至忘記了裝一裝淑女,頃刻間便將一碗龍蝦麵,風卷雲殘的吃了個乾淨。
反觀那說自己餓了的司馬致,隻是斯斯文文的吃了兩口,他的雙眸全程盯著她的小嘴看,見她一張一合吃的歡快,他的心情也跟著舒暢不少。
沈楚楚吃完龍蝦麵,忘乎所以的打了個飽嗝,那嗝聲又長又響,她打完嗝才想起司馬致在旁邊,連忙羞愧的捂住了嘴。
司馬致撐著下巴,笑意吟吟的望著她,這個飽嗝不禁令他回憶起幾個月前。
那時候,他罰她抄佛經,她卻跟他耍小聰明投機取巧,他怒衝衝的跑到永和宮來質問她,隻見她正翹著二郎腿吃冬棗。
便是那時,她打了一個底氣十足的飽嗝,餘聲響亮至極,在永和宮內久久不能散去。
當時他在想,世間怎會有如此粗魯不堪的女子,時隔幾月再聽到這飽嗝,他卻覺得自己當初腦子被屎糊住了,明明這嗝聲就如此可愛動聽。
“我,我……”沈楚楚羞紅了臉
,有些不知所措。
他向來都是斯斯文文的,言行舉止中都帶著一絲優雅從容,她剛剛打這麼大聲音的飽嗝,他會不會嫌棄她太粗俗?
司馬致挑了挑眉,而後輕輕吸了口氣。
他氣沉丹田,用內力往上用力一頂,一股強勁的氣流從喉間發出,他竟打了一個比她還響亮的嗝聲。
“怎麼了?”他麵不改色道。
她搖了搖頭:“……沒事。”
原本還有些不好意思的沈楚楚,見他也打了個響嗝,心中的負擔似乎一下就消失了。
碧月端著漱口水過來,沈楚楚漱了漱口,又嚼了一片丁香,驅散了舌尖的火辣,齒間隻餘下一抹清香。
司馬致陪她在院子裡散步消食,他前些日子,在永和宮的院子中為她打了一個雙人秋千,現在這秋千便派上了用場。
她將腦袋倚靠在他的肩膀上,雙眸似乎在凝望著夜空中的月亮。
“想家了?”
他修長的手指卷起她垂在鬢間的一縷長發,漫不經心的隨意把玩著:“你跟朕提及過的養父母,朕已派人安頓。”
“他們不想來京城,朕便給了他們千畝良田,及京城十家商鋪的地契,這些足夠他們安穩晚年。”
原本他是想直接給十萬兩銀子的,不過考慮到銀錢太多,可能會給他們引來殺身之禍,便將現銀折換成了地契和田地。
沈楚楚自然明白他的良苦用心,她垂在一旁的小手微抬,指尖輕輕的在自己腿上劃圈:“我不是擔心這個。”
司馬致挑了挑眉:“哦?”
“我知道你最近壓力很大,因為你遣散後宮的舉動,那些彈劾我的大臣不計其數……”她歎了口氣,沒有再說下去。
他沉默一瞬,將大掌覆在了她的頭頂,語氣堅定:“楚楚,你當初選擇了朕。”
“如今,這也是朕的選擇。”
就算他廣納後宮,作為一個帝王來講,他的各方麵的壓力也不會因此而變少。
若是連這點小壓力都頂不住,那他乾脆將帝位拱手讓人好了。
沈楚楚似乎聽出了他話語間的果決,她沒再多說什麼。
既然他都不在意,那她再上趕著提這事,不就是在給自己添堵嗎?
兩人誰都沒再說話,蟬鳴聲時不時的從角落傳來,他們
靜靜的體會著這一刻難得的寧靜,心底流淌過絲絲名為幸福的甜蜜。
朦朧的月光灑在她瓷白的麵龐上,為她鍍上一層溫柔的白芒,她似乎感覺到有些唇乾,便輕啟唇瓣,伸出丁香小舌輕輕舔了舔唇角。
潔白整齊的貝齒微微露出,舔舐過的唇瓣上泛著淡淡的光澤,令他的眸底添上一抹意味不明的神色。
司馬致伸出修長的手指,不動聲色的叩在她的腰間:“楚楚,你吃飽了嗎?”
沈楚楚知道今日的菜式都是他親手做的,以為他是想聽自己誇讚他兩聲,便點了點頭:“吃飽了,味道很棒,比禦廚做的還好吃!”
司馬致驀地俯下身,將薄唇覆在她耳廓旁,低低的輕笑一聲:“朕還沒吃飽。”
沈楚楚下意識答道:“那再讓禦膳房做點……”
還未說完,她便反應過來,他想吃的不是飯,而是她。
她想要反口,卻為時已晚,他已經將她打橫抱起,邁著大步朝著寢殿走去。
蟬鳴和蛐蛐叫交替響起,像是在唱著搖籃曲,殿內原本亮著的燭火驀地熄滅,卻無一人入眠。
努力壓抑的低吟隱隱傳來,月亮都羞紅了臉,躲進了層層白雲中。
來了快兩個月的小太監,看著楊海坐在石階上小聲歎氣,不禁好奇的湊了上去:“楊公公,您因何而惆悵?”
楊海舉著毛筆,不經意間露出《起居注》最後一頁密密麻麻的行楷小字,他緩緩搖了搖頭:“寫滿了,沒地方下筆。”
作者有話要說:司馬致:腎好之人的苦惱,往往就是這般樸實而無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