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3 章(1 / 2)

慈悲殿 尤四姐 6916 字 8個月前

她的那些話, 有時候真能驚飛人的三魂七魄。

梁遇朝外望了眼,所幸外頭廠衛離這裡很遠,聽不清她在說什麼, 他也有些糊塗了, 疑心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便遲疑著問了一句:“你先前……說什麼?要一塊兒洗澡?”

月徊說是啊, “我沒有彆的意思, 就是覺得淡水用得太快了, 咱們得省著點兒。”她說完,很正派地衝他笑了笑,“彆胡思亂想,胡思亂想就說明你心思齷齪。我是個很純粹的人, 有一說一,我就想給你搓搓澡, 這麼一點小小的心願, 應當不為過吧?”

梁遇瞧人很準, 他早前就看清了月徊,說這丫頭是錯投了女胎。其實她的好些行事作風活像男人,那份勇往直前的壯闊像男人,那份好色起來毫不遮掩的魯莽也像男人。

對於肖想已久的那個人,她彷徨過, 懼怕過, 經過了最初那段礙於倫理的痛苦掙紮,終於進入了變本加厲的階段。

月徊覺得哥哥像個謎,因為認回她起他就一直孤高著, 越是孤高的人,越引發人的破壞欲。她有時候會出現幻聽, 不知哪裡來的聲音一直在慫恿她,親近……再親近點兒,她懷疑發聲兒的就是她娘。於是內心蠢蠢欲動,掂量再三,終於預備向他伸出魔爪了。

是他說的喜歡她的,她也答應讓他喜歡,既然彼此已經約定好了,就可以順利該乾嘛乾嘛了。

月徊夜裡躺在床上也思量,哥哥是她見過最誘人的男人,有那麼一點小缺憾,可能因此性情變得矯情又古怪,但她不能就此嫌棄他。她要顯得對他感興趣一些,讓他覺得自己受到重視,那樣才不會自卑,不會時不時沉浸在自怨自艾裡。先前住在海滄船上,因兩間屋子離得遠,不大方便,她尚且還顯得很矜持自重。後來搬回福船上了,船工照著原來的格局重新修好了船樓,不單兩艙之間的小窗保留下來,還特意擴大了幾分。本來隻能探過腦袋的窗戶,現在能鑽過半個身子了。

天時地利的時候,要壓製住內心的騷動很難,於是昨晚上她悄悄把窗戶推開了一道縫。那時候梁遇剛擦洗過,正在換衣裳,她頓時心頭一拱一熱,險些流下鼻血來。兩隻眼睛偷看怕太明目張膽,她把一隻眼睛湊在那道縫兒上,等了半天想等他轉過身來,可惜沒能如願。

也不知他是發現了還是怎麼的,全程就拿後背對著她,但結實的肩背往下,腰肢竟然纖細得不可想象。他坐在床榻上,身後換下的裡衣堆積得像一蓬雲霧,那小蠻腰和半截臀就浮在雲霧之上……嘖嘖,果然人長得好看,屁股也出眾。

前半夜沒能睡著,大睜著眼睛看著艙頂,心裡默念“罪過”,擔心自己偷窺成癖,遂敲了敲牆板,“哥哥,你睡著了麼?”

隔壁應了聲:“怎麼了?”

她老實招供,“我剛才偷看你換衣裳了。”

結果隔壁半天沒有回話,隔了好久才道:“時候不早了,睡吧。”

梁掌印居然對這種無恥行徑逆來順受,一味地姑息,所以最終換來了她更加沒羞沒臊的要求。

“你真打算一塊兒洗澡?”梁遇眯著眼睛問。

月徊表示當然,“我看運河邊上人家,兩個孩子常放在一個澡盆子裡搓洗。咱們倆年紀差了八歲,料著小時候也沒有機會,多可惜!”

梁遇失笑,“你的願望真古怪,不過你說得也對,船上淡水儲備少,是該省著點兒用。”他說著,走到她麵前,彎下腰在她耳邊呢喃,“你要是因昨晚上偷看了我心生愧疚,大可不必。你偷看了我,我也偷看了你,區彆在於我察覺了,而你直到現在還蒙在鼓裡。”

他抽回身,在月徊震驚的目光裡笑得肆意,也不再說旁的了,揚聲吩咐門外:“今晚給咱家預備一桶水,加足了香料,咱家要沐浴。”

門外小太監朗聲應了,月徊站起身,有些憤懣地說:“你怎麼能偷看我……都看著哪兒了?看見腿沒有?看見屁股沒有?你一個做人哥哥的,怎麼這麼不要臉!”說罷憤然拂袖,昂著腦袋心虛著,溜回了自己的艙房。

進了屋子就倒在床上,捶胸頓足大呼倒灶,偷雞不成蝕把米,說的就是她!他到底是什麼時候偷看她的?她洗澡的時候?還是換衣裳的時候?她明明不時留意那扇小窗的,並沒有發現他有任何異動啊。

嘩地一聲,窗又拉開了,梁遇的聲音從容地響起,“姑娘,今晚上還一塊兒洗麼?”

月徊氣不打一處來,“我還沒看見你正麵呢,自然要洗,我不能吃這個虧!”

梁遇道好,重又闔上了窗。

今晚上倒實可期待了,其實遭遇風暴那晚起,他就一直覺得月徊彆彆扭扭很不自在,她應當很難接受哥哥變成一個不相乾的人,再轉而說喜歡她,她那個不甚複雜的腦子經不起這樣的顛騰。現在好了,她大概是想明白了,人也漸漸活泛起來。他一直懸著的心終於落了地,她不再怨怪他,一定是爹娘在天上保佑的。

說起爹娘,他依然有愧不敢麵對,雖說月徊那裡的態度,眼看這事成功了一半,但他仗著年紀比她大,半帶逼迫半帶誘哄地把她騙到這個地步,還是他的不該。日裴月徊……他提筆把兩個名字寫下來,左看右看,甚是般配。老天注定他們是一對兒吧,否則茫茫人海中,怎麼讓他停留在梁家,怎麼又讓娘三十二歲的時候懷上月徊。

隻是今晚上要共浴……他有些心慌,耳根子也發燙。其實心裡知道,到最後無非鬨劇一場,不用那麼當真的,然而就是七上八下,這丫頭總有辦法興風作浪。

摸摸肩上的傷,好得差不多了,已經感覺不到痛,即便沾了水也不怕。還有什麼要預備的?他將紙疊起來,壓在硯台下,揚聲喊近身伺候的人:“桂生……”

桂生撫膝進來回事,“老祖宗什麼示下?”

“我那件雨過天青的寢衣呢?”他站起身道,“在哪兒,給我找出來。”

桂生連連應了,打開螺鈿櫃的門,從裡頭翻出了那件寢衣呈上來,一麵笑著說:“老祖宗怎麼要找這件?咱們在登州府進了新料子,都是上好的,已經交人縫製了。小的才下去看了,正盤紐子呢,過會兒就能送上來。”

梁遇隻管抻著肩頭往自己身上比對,再三看鏡子裡,淡聲道:“還是這件好,這顏色顯白。”

桂生差點笑出來,忙憋住了嗬腰,“老祖宗原就生得白淨,這程子吹著海風,我瞧大檔頭都黑得像炭了,老祖宗還是出發時候模樣,一點沒變。”

梁遇嗯了聲,摸摸臉皮,這倒是真的,天生肉皮兒細嫩的,要比那些糙人占優勢得多。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