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章(2 / 2)

慈悲殿 尤四姐 7217 字 8個月前

她不由分說,餓虎撲羊般把他撲倒,那手腳就如船上那隻八爪魚一樣,緊緊纏裹住他,把腦袋抵在他胸前,悶聲道:“你說,和我做這事高不高興?”

他赧然笑,伸出一手攬她,“自然高興。”說著湊到她耳邊低喃,“這是世上頂叫我高興的事,月徊也是世上最撩人的姑娘。”

她聽了抬眼看他,窗口那熹微的小格子倒在她眸底,她的眼睛乾淨如清泉。

可是這眼底,又好像藏著委屈,“會不會我把自己交代了,你就覺得不稀奇了?你會像汪軫一樣置一所大宅子,裡頭裝滿各式各樣的姑娘嗎?”

也許這是女孩子事後忐忑的小心思,他說怎麼會,“我這樣的身份,是個能養一窩姑娘的人麼?你彆胡思亂想,咱們和彆人不一樣,我能得一個你,已經是上天的恩賜了,不敢有彆的妄想。”

月徊長出了一口氣,細細的臂膀摟住他的脖頸,那曼妙的身段緊貼他,其實她不知道,他得調動所有的自製力,才能保證不再動她。他在司禮監這些年,經手了太多宮人初夜侍寢,女人的苦楚他瞧在眼裡。忍著不碰她是在保護她,可惜這傻丫頭,好像並不明白他的苦心。

她扭了扭腰,他牙都酸了,蹙眉道:“你想乾什麼?”

她鼓著腮幫子,勉強憋住了笑,“我瞧瞧哥哥,還能不能行。”

一切的堅持終於白費了,如倦鳥歸巢,他還是去了該去的去處。她有拚死吃河豚的勇氣,他怎麼能不配合她,怎麼能不得了便宜還賣乖。

他吻她耳畔,“我不想……”

月徊一番齜牙咧嘴過後,終於長出了一口氣,“不想還這樣?”

身子果然比嘴誠實,他無害地輕笑,扶搖下降,池淺而舟大,水擊三千無休無止。隻是天將亮,他也擔心動靜太大惹得人注意,便愈發緩和堅定。三月聚糧,四月緩繳,騰躍數仞終於靜止,靜水深流,徐徐流進了她心坎裡。

又是一身大汗,他的頭發都濕了,一綹垂落下來,居高臨下看著她,繾綣道:“今兒要動身往雷州,我看你乏累得很,就挪到明兒吧。”

月徊有苦說不出,又不願意招他笑話,便硬著頭皮說:“我不累,定好的行程不能改,改了叫人起疑。況且紅羅黨也沒收拾乾淨,留在這裡我老覺得不安全。”邊說邊翻起身來,“我這就收拾……”

然而那處火辣辣地,她怨懟地瞧了他一眼,“你是驢麼!”

梁遇麵露尷尬,“我說了不想的……”

嘴上說不想,起落起來比誰都賣命。月徊嘟囔著說成啦,“你回去吧,我洗漱完了就隨你們動身。”

梁遇就這麼給趕了出去,抱著衣裳回臥房的當口,半道上遇見了楊愚魯。楊愚魯是個知情識趣的,垂手道:“老祖宗知會一聲就是了,何必自己送洗衣裳。”說罷上來接手。

梁遇神色如常,慢慢踱著步子,踱回屋去了。

後來果真沒有耽誤行程,當日從瓶隱山房撤出來,就整頓了人馬前往廣海衛碼頭。

楊鶴率領兩廣官員前來送行,和上回不同,這回每個人臉上都帶著敬畏。梁遇一身錦衣立在長堤上,身後是浩淼江海,他搖著扇子談笑自若,“經年的碩鼠被撲殺,兩廣終於重見天日了。願諸位大人恪儘職守,協助楊總鎮,等咱家回京麵見了皇上,再議官員任免事宜。貪官跑不了,清官也彆怕被埋沒,身上有爛賬的,趁著這會兒還沒發落將功補過吧。刮來的民脂民膏都還給百姓,千萬彆想著鑽空子,要是再打什麼壞主意,葉震可就是榜樣。”

那些沿海的官員們,沒有幾個是清廉的,當初乘著葉震的東風欺壓D民,彼時誰能想到葉震會倒台,京裡會來人整頓吏治!梁遇這麼一說,個個提心吊膽長揖下去,待看著那一雙又一雙描金的方口官靴從眼前經過,直到人都上了船,才謹慎地直起身來。

欽差的船隊起航了,綿長的螺聲響起,幾十名船工一字排開,毛竹撐得福船離港。直到船隊行至開闊水域,方揚起風帆,一行往西南去了。

這一路上又接了朝中消息,皇帝親筆寫信,催促大伴早日返京。

“皇上信中沒有寫明,實則是對政務力不從心了。因著原先身子就不好,日夜理政加上後宮癡纏,龍體便一日不如一日。”楊愚魯道,“依著老祖宗看,咱們幾時返京為好?”

梁遇坐在案後閉目養神,手裡菩提慢慢數著,隔了良久才道:“行程不改,等珠池采收了一輪,咱們再回京不遲。”

他是在以他的方式成全月徊的心願,男人啊,到了這時候都一樣,早前周幽王烽火戲諸侯,不也是叫女人弄得五迷六道,忘乎所以麼。

從廣海衛到雷州,又花了十來日,遠遠看見前方有沙袋壘起來的堤壩,就知道珠池近在眼前了。

派出去的水師比他們的船隊先到一步,那些監管珠池的官員已經聽聞了總督伏法的事兒,紛紛嚇得噤若寒蟬。這招殺雞儆猴是一勞永逸的妙方兒,後來珠工采收,水麵到處都是監看的哨船,采上來的珠蚌足有盆兒大。

月徊作為總管事,戴著草帽穿著曳撒,在珠池和福船之間來回奔波。進艙房的時候帶來一身腥氣,把個巨大的珠蚌放到他眼前,說:“哥哥,你看,這裡頭是最好的南珠。往年潿洲連年有珠盜,今年水師日夜巡航,那些倭寇海盜就不敢來了。我開個蚌給你看……”

她熟練地拿刀將兩頭一剮,把刀嵌進蚌殼裡,殼被撬開了,隨手一擠,便擠出一顆麻雀蛋般大小的南珠來。

“西珠不如東珠,東珠不如南珠。哥哥,那些官員送進京孝敬你的,還不是最好成色的,可見這地方管事的官員有多貪。”

梁遇看著這渾圓炫目的珍珠,到底長歎了口氣,“早聽說雷州、合浦珠池官員贓私狼藉,如今看來真是觸目驚心。這珠池還是得長期有人看管,每年采收時節,朝廷也要派遣專人過來監察。咱們瞧過了,心裡有了底,餘下的交給彆人代管,咱們這就回京吧。”

月徊不明所以,這兩天開蚌正開得高興,怎麼忽然要回京了,便問:“為什麼?”

梁遇鬱鬱道:“皇上因貴妃和皇後鬨得不可開交,再不回去,宮裡頭要摁不住了。倘或皇上廢後扶持貴妃,那這大鄴王朝用不了多久就得姓宇文,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一手扶植的皇權,被個女人弄得土崩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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