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是胡咧咧的猜測,大隊長老許還是主要看許雪林這個男娃,彆人不知道,作為鄰居,他可真是頂頂了解這個男娃兒的能耐。他說:“小林子,你咋看?”
許雪林對這事兒也憋氣呢。
這事兒怪他妹妹嗎?
一點都不怪!
缺德的是有人在那麼矮的地方挖大陷阱,這不是坑害小孩子嗎?要不是邊兒上有縫隙,小孩子又小,怕是要出大事兒的!許雪林點了點桌麵,說:“有個最簡單的笨辦法,守株待兔。”
這個法子,大家都想的到。倒是也不覺得有什麼稀罕的。
“那咱哪有人盯著那邊兒啊?”
許老三立刻:“我!”
他很堅定:“我可一定得為我家小閨女討回一個公道!這事兒必須有個結果!”
他這一次,可不是為了躲懶不乾活兒。
涉及到他家閨女的,就沒有小事兒。
“不成,這得蹲幾天?你總請假不上工,彆人也要說閒話的。再說,一直抓不到你一直不上工,你家日子不過了?”大隊長直接就否決了他的話。
雪林突然開口,說:“就一兩天。”
大隊長:“哎?”
其他人也都看向了雪林,許雪林平靜:“其實,不難的。”
他笑了笑,隻是笑容不達眼底:“打草驚蛇,讓設陷阱的人自己自投羅網就算了。”
大太陽的中午,他們愣是覺得,許雪林這笑容,讓人冷冰冰的。
大隊長:“那咋打草驚蛇?”
許雪林意味深長:“你就讓質保主任和我爸一起去盯梢兒就行,我保證,不出三天,人就會去。”
一聽這話,大隊長拍板:“成!”
大隊長轉頭兒拍拍許老三的肩膀,說:“你這人啊,最運氣好就是有好媳婦兒好孩子。”
換言之,你這人,不怎麼樣。
許老三:“那我要不是個好人,運氣能這麼好?”
這可真是很放屁了。
大家都不理他,誰不知道他是個啥樣人啊!
許老三腆著臉,繼續說:“大隊長,那你看,我是為大隊抓住挖陷阱的壞家夥才請假的。我就是為了全大隊人的安危。我付出這麼多,是不是不能算我請假,該給我正常的工分?”
這話一說出來,大家夥兒都看著他,真是恨不能伸手摸一摸,他的臉皮有多厚了。
咋就能這麼不要臉呢?
許老三絲毫不在意大家的視線,繼續說:“你們大家夥兒,可彆覺得我是占大隊的便宜。再有大人孩子摔進去呢?這個坑你們是知道了,但是誰知道還挖沒挖第二個?我這是合理要求。要不然,我跟我兒子倆人兒一起偷偷的盯梢兒,還愁抓不到那人?我們這麼精,必須能啊!如果我們不說,偷偷報複,沒人管大坑,吃虧的還不是大隊?”
眼瞅著大家不以為然的視線,許老三繼續說:“你們可彆覺得我說大話。我們報複,也不是一定要硬剛啊!我們沒事兒往他們家門上潑大糞;晚上去他們家院子裡裝鬼;給他家自留地的苗兒都拔了;沒事兒往他們家雞窩扔點雞吃了拉肚子的草。再或者,我晚上偷偷去他們家砸玻璃,哪個不報複?”
所有人:“……”
你是怎麼能想到,這麼多缺德的事兒的?
而且,還能說的這麼理直氣壯!
許老三意味深長:“所以啊,我真是為了大家夥兒。”
大隊長指著許老三,手哆嗦了好半天,終於沒忍住,罵了一句:“你就缺德吧。”
許老三抬頭挺胸:“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這是適當報複。再說,這才哪兒到哪兒?其實,我挺想為咱們大隊出點力的,真的!所以我才提出來,把人抓到,交給大隊處理。”
我再私下找麻煩,那是我的事兒。
這句話,他在心中腹誹了一下。
“你咋這麼摳?就三天工,你還不舍得?”
大隊長覺得自己要讓他氣的昏過去,不過到底是點了點頭,說:“這次,就便宜你了。”
許老三立刻露出笑容:“這樣就對了啊!我可是為大家,我來為大家,服務你我他。”
“滾犢子!”
婦女同誌們都坐在門口,也不算很遠,自然聽到了這邊的交涉,大家一言難儘的看著許老三,隨即回頭拍拍常喜,低聲:“你這也不容易。”
就遇到這樣的男人,真是坎坷一點。
一旁的月季狠狠的白了他哥一樣,低聲:“真是不著調。”
常喜倒是沒事人兒一樣,說:“也沒啥。”
再說,該爭取,也沒啥錯。
不過這樣的話,常喜不必說的。
雖然許老三不著調,但是常喜覺得,這次他沒錯!
要是她抓到設陷阱差點坑了他閨女的狗東西,她也不客氣!
常喜內心活動十分頻繁,不過表麵兒,穩得很咧。很快的,話題換了,常喜也就不說啥了。
果然,第二天,大家就聽說,山上發現野豬了。具體是個啥樣兒,沒人看見了。但是好幾個小孩兒,都說好像看見了,還說了往哪兒跑。彆看村裡以前習慣了打獵,但是那基本的獵物都是抱窩的兔子。
野豬這種東西,大家還是不沾染。
為啥呢!
這東西,不好抓。
野豬皮糙肉厚,還長著獠牙,有時候,一刀都砍不傷它。激怒了這都家夥,它反而更加霍霍人,所以聽說山上有野豬,各家都拘著孩子不上山。至於大人們,也立刻就減少了上山的次數。
命可就一次,誰不惜命?
野豬肉是肉不假,但是總是也不能胡來。
畢竟,現在又不像是早些年,還有□□可以打獵。小心為上,那才是對的。
因著野豬的事兒,村裡倒是議論紛紛了。許多老人家都回憶起,許多年前野豬下山謔謔糧食謔謔人的事兒。一時間,義憤填膺。村裡的治保主任不是旁人,還是許老三家隔房堂叔家的兒子,跟他差不多大。
不過人家當兵複員的,為人也上進,跟他不是一路人。
許老三叫許建雲。
他叫許建山。
倆人一起在山上守株待兔,人沒遇到,蚊子可是遇到不老少。
許建山其實不太看得上這個堂哥,覺得他腦子是夠用的,但是人太懶了。做人不行。倆人一起上山,倒是也說不進什麼話。可是吧,這山裡就這麼大地方,就這麼倆人。
他熬了第一天,第二天就忍不住跟許建雲搭話兒了。
“三哥,你瞅著,這法子有用嗎?能有人來嗎?”
許老三睨他一下,說:“咋沒有用?要是沒有用,就是你們這幫人泄露了出去,讓那賊小子知道了。”
許建山生生讓這話氣的倒仰,你說哪兒見過這樣的人!
他氣結:“我們沒事兒往外說乾啥!我還想把這人找著呢!要不然,誰知道他挖了幾個坑,我家也有娃呢。再說我媳婦兒還上山呢。”
他已經看過那個大坑了,雖然現場銳利的木棍子已經都被拔掉了,但是他稍微想一下就曉得當時的可怕。
“你說,就謠傳山上有野豬,那人真能來?”
他咋就那麼懷疑呢?
許老三:“當然會來!挖坑的人又不知道這事兒是假的。大家聽說山上有野豬,最起碼得躲一陣兒不上山,免得遭遇野豬坑了自己。但是那個挖坑的人可不一定,他挖這麼大的坑,難道是為了抓兔子?那肯定是奔著大物件兒去的啊?一聽說山上有野豬,保不齊就要來看看有沒有收獲了。而且,看見沒?這附近這些野草,這個草啊,就是野豬最愛吃的,怎麼就那麼巧,陷阱附近這麼多?我看就是故意得了。”
說到這裡,許老三由衷的問:“你這幾年當兵,都學啥了?咋啥都不知道?”
許建山:“???”
他竟然被許老三嫌棄了。
“我功夫好!”他趕緊舉了舉胳膊,表示自己的能力,他可不能被許老三看不起。那也太丟人了。
許老三睨他:“我就怕人來了,你還抓不到人呢。”
你說這話說的可不可氣。
這就不是一個好家夥。
許建山不樂意了,轉過身子,不跟他講話。
不是一條道兒的人,沒什麼可說的。
“建山啊,你說,我能不能去村裡乾?”許建山不理會許老三了,他還主動上了。
許建山好懸讓這個話氣昏,他說:“你說啥?”
他上下睨著許老三,很不會藏著掖著,直接說:“你這樣的要是能來村裡乾活兒,那全村可沒人能同意。咱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進人的。再說,你能乾啥?你能帶個啥好頭兒?你是要教大家怎麼偷懶嗎?你可給我拉到吧!你死心吧,沒機會的,完全沒有機會的。”
沒有沒有,全沒有。
他語重心長的說:“三哥啊,你歲數也不小了,得努力點的。你看大哥,人家一家子勤勤懇懇的,這日子,就差不了。”
他要是這麼說,許老三可不愛聽了。
許老三:“那也沒看他比我富裕多少啊。我家日子,正經還可以的。吃的不差了。”
這話是不假的。
但是,這是因為他嗎?
不是因為,他三嫂子在外麵做大廚子嗎?
許建山:“你家日子不差,那是因為三嫂子能乾,再說,雪林柔柔都能幫襯家裡做不少事兒。要是就你自個兒,彆說吃飽。不餓死就不錯了。”
“你要這麼說,我可不樂聽了。那俺們不是一家人嗎?”許老三鼻孔看人。
許建山:“……”
我可真是!!!
這人咋就能這麼厚臉皮。
他轉過頭兒,不想跟他說了。
許老三戳他:“你看你,算起來還是我堂弟,你咋這麼冷漠呢?”
許建山挪了挪位置,換了一個地方站著,不想理會他。
許老三:“我也不是想跟你說話,你要是走遠了,那個設陷阱的人來了咋辦?”
“咋就能那麼寸,你……”還沒說完,兩個人聽到腳步聲。
二人瞬間安靜下來。
許建山立刻拉著許老三閃到了樹後麵兒。
兩個人麵麵相覷,豎起了耳朵。
一步一步的,那是踩在枯枝上的聲音,有人來了。
確確實實,有人來了。
兩個人都屏住了呼吸,動也沒動。
就著傍晚的月光,倆人一眼就看到來人是誰了。還真不是大家猜測的那幾位,而是村裡有名的老實人管老四。
管老四走的有些急切,很快的,就來到了他們附近,他左右看看,眼看陷阱上麵的“裝飾”沒有了,一個大洞,露出了端倪。喜得不知如何是好,整個人的呼吸都沉重了幾分。
“這可真是太好了,有收獲,真的有收獲!”
他快步向前,加快了幾步,隻是一走到大坑邊兒,瞬間懵了。
他辛苦挖出來的大洞,裡麵竟然什麼也沒有。
該有的,不該有的,一點也沒有。
沒有獵物,連他的“機關”,都沒有了!
這是……為啥?
管老四一下子懵了,錯愕:“怎麼回事!”
話音剛落,就聽到一陣罵聲:“好你個管老四,原來是你在山上挖陷阱,你個缺德帶冒煙兒的狗東西。看我不錘死你!”
許老三一個健步衝上前,咣當一下,就撲在了管老四的身上,管老四直接摔倒在地,被許老三壓住。要說管老四是正經莊稼漢子,那是乾慣了活兒有力道的。
但是許老三不是啊,弱雞一個。
可是架不住管老四短暫的愣神兒,許老三又是一個猛虎撲食。
他竟然真還就占了上風。
許老三一下子把人按到了,騎上就是捶人:“你知不知道不能設陷阱!我讓你害人,看我不教訓你!我要代表大隊,代表組織,代表公社,給你愛的教育。我要教你這王八犢子做人!”
他的拳頭,像是雪花一樣砸在了管老四的身上。
管老四短暫的懵逼之後,立刻反抗,他用力一推,許老三險些摔個倒仰,整個人倒在一邊兒。管老四順勢就要跑,不過這個時候,許建山也衝了上來。他能做治保主任,那可是完全靠著實力。
他一個擒拿,將管老四又再次按住了。
管老四:“嗷!!!”
許建山:“管老四,我們等你很久了!你私下在山上搞大陷阱,跟我回大隊部!”
管老四:“你你們是故意等在這裡……我沒有……”
他慌張的說:“我沒有!你們彆想冤枉我,我就是上山隨便看看。你們老許家想要冤枉我可沒門兒!”
許老三上前就是一拳頭,說:“不是你是鬼啊?我們剛才可聽見你的自言自語了,你還想不承認,看我鐵拳!”
他的拳頭,咣當咣當的又砸過去了。
“你還敢跑?我讓你跑!”他怒氣衝衝:“你可以不承認,你儘管不承認。我就不相信,你的鬼話能夠欺騙咱們大隊人民雪亮的眼睛!你可以不承認,但是在我們心裡,你就是個狗東西。我不管大隊怎麼處置你,但是你差點害了我家娃,我就不能算了!看我拳頭!”
許老三,竟然十分的爺們了一把。
許老三:“如果不是我家娃運氣好,就得在這兒丟了命,你個王八蛋,你還想狡辯。我看你N瑟,我揍不死你!!!”
彆的事兒,許老三都覺得,無所謂。
但是,敢讓他們家小桃子受傷?
媽媽的!
這是跟他宣戰!
沒得和解!
“沒人能欺負我家娃之後還當做沒這回事兒!”許老三還真是張牙舞爪了。他擼袖子,說:“你這喪良心的,村裡這麼多娃,你是就顧著自己那點吃喝,一點也不管大家夥兒了!你就不想想,彆說孩子,大人掉裡麵,都容易丟命。你倒是下得去手!你還有沒有人性!你個喪良心的!我許老三雖然是個懶漢,都不乾這種損人利己的事兒,你竟然不如我。看我拳頭!我今天非得代表你爸媽,教育你做人的道理!”
許建山:“………………”
他這三堂哥,其實人品也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