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了不是(1 / 2)

對於兒子,二舅媽向來是極為得意的,她嫁進來了,頭一個生的就是兒子了,早先的時候並沒有覺得這傳宗接代的事兒多為難人。

可是自打這姑奶奶一口氣生了倆閨女,好容易老蚌生珠懷了個三兒,想到這裡,二舅媽就不由得不可惜了,轉一圈,孩子就晾在那裡。

“您說說,這事兒是怎麼茬呢?這找誰去看,那最有經驗的老媽媽都說了,是個兒子。”

所以,這兒子怎麼就成了女兒呢,那禎禧自己躺在那裡涼颼颼的,好容易等到劉媽騰出手來,找出來褥子包起來,才算是有了一口熱氣兒。

也就有幾分心神,去聽聽這二舅媽的老理兒了。

二舅媽是一個極為體麵的人,是一個比二舅佟二爺這個老爺們還要講究的人,旗人家的規矩她看來是大過一切的,並且也覺得放之天下皆有理兒的。

她旗人家奶奶的氣勢總是端的足足的,不僅僅是在漢人麵前、回民麵前,哪怕就是到了佟二爺的麵前,也是要講規矩的。

從腳趾甲到頭發絲,都一絲不苟的嚴合規矩,就拿衣服來說,什麼時候穿棉的,什麼時候穿夾的,什麼時候要穿單的,她都要按照朝廷頒布的日子來。

到了冬日裡戴著金簪子了,她就絕對不會去破壞了老祖宗的規矩,去戴個玉簪子。

凡事規矩在前頭,體麵在前頭,人活著不得是一張臉呢,“我看啊,您也甭著急了,索性啊就好好養著,沒彆的法子了。”

說到這裡,她似乎才想起來,這姑奶奶怕是耗費了太多的元神,人已經背過去了。

那嗓門一下子就跟晴天裡麵的霹靂一般的,“劉媽,去,請大夫去。”

那禎禧自己迷迷糊糊的混沌裡麵走出來,二舅媽的這一個嗓子,尖尖細細拿捏著的嗓子,成為她入耳的第一聲了,以至於後來每每有過於刺耳的聲音,她想起來的總是二舅媽。

劉媽就是個鄉下來的老媽子,也顧不上剛出生的小主子了,人命關天啊,那一雙大腳腳底下生風一樣的,時刻準備著賣力。

隻是去請大夫,這又是她不擅長的一個事情,四九城裡麵有名的大夫,都是排到晚上都不見得有空兒的,那沒名兒的大夫,她更是不懂了。

二舅媽這時候一跺腳,隻覺得這家裡還得靠自己,多虧自己來主持了,不然啊,可憐見的,一家子老小就每一個能用的上的。

“去,西鶴年堂,晚半晌有坐堂的老大夫。”

就跟上了發條一般的,蓄好力的劉媽,風火輪一樣的走了。

那禎禧閒來無事,隻得觀察一下屋子裡麵最有火氣兒的一個大活人—二舅媽。

至於她自己,沒包好的小褥子,露著她的兩條濕漉漉光溜溜的腿兒,她覺得自己大概也沒那麼好運氣,能讓二舅媽注意到自己,最起碼讓自己暖和一些。

至於她可憐的母親,已經背過去了,所以她衝著二舅媽喊一聲吧,隻見二舅媽依然正襟危坐,正對著門口,眉頭都不帶著皺一下的。

她是來主持大局的,又不是來當老媽子的,所以給姑奶奶擦擦身子,又或者是照顧一下孩子這些事情,一丁點她都是不粘手的。

至於去康順居吃褡褳火燒的老爺們,自然是飽食一頓,少不得又得來上二兩小酒,再來一碟子豆乾,也少不得吃的稱心如意,熏熏然又陶陶然。

到櫃台上結賬的時候,自然又是少不得來回推拉一番,那四爺自己占據櫃台正中,他覺得無論如何還是要自己來的,畢竟自己是妹婿,輩分上來看,少不得要多禮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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