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耳朵胡同搬家(2 / 2)

等著她走了,二姨娘跟四小姐一起哭,小少爺不知道是什麼事兒,也跟著好玩一樣的一起哭。

“噤聲,噤聲。”

四小姐拉著二姨娘的袖子,不敢放開了哭,“姨娘,您彆哭了,給老爺子聽到了,咱們娘幾個吃不了兜著走。”

二姨娘拿著帕子捂著嘴,“四姐兒,這輩子,必定不給人當妾,你看看姨娘,看看姨娘吃多少委屈。”

家裡重禮教傳統,旗人的規矩大過天,四小姐心裡麵萋萋,她如何跟三小姐比呢,一個生下來就是正房的小姐,金鳳凰一樣的,什麼事兒緊著她都是應該應分的。

她羨慕不起來,誰讓她是姨娘生的呢,現在世道雖然是亂了,但是這四九城裡,還沒有見過庶子當家不把嫡母放在眼裡的,宗親族老第一個饒不了你。

二姨娘很是老實了一段日子,前些日子因為賣房子的猖狂,都一氣兒的沒了。

那禎禧坐在馬車裡,穿著青色直筒裙裝,眉目如畫,目色沉靜,再看一眼那三進三出的大宅子,那家老宅從此以後沒了。

那老爺子在貓耳朵胡同買了個小院子,撿著最實惠最便宜的買的,歸置好一切,家裡攏共還剩下來五十兩銀子。

祖上多少榮光,從此散儘了去,跟平凡眾生一般。

那禎禧掀起來簾子看,隻經過一條長長的胡同,馬車將將的通過,四爺在前麵指揮者,協調一下交通,累的滿頭大汗。

“勞您架,擠一擠。”

“借一步了,您當心。”

“老爺子,您先走。”

那禎禧看著地上有濕漉漉的水,落在地上的時候撲起來一小截兒的土,太陽一曬起來,帶著一股混合的味道。

有孩子眼巴巴的看著,蹲在門口的青石板上打石子,見她看過來,用袖子擦了擦鼻涕。

熙熙攘攘的胡同越走越深,越走越擠,到了最儘頭的時候豁然開闊出來一塊地兒,那禎禧這才知道,剛才走過的是線兒胡同,又長又窄取名線兒。

線兒胡同儘頭是一顆老榆樹,不知道多少年了,靠著井台那裡,豁然開朗的便是貓耳朵胡同了,貓耳朵胡同顧名思義,因為像是貓耳朵一般的,那家的院子就是那貓耳朵尖尖上。

那禎禧看著那沒有青石板的院子,風吹過的時候帶著一陣土,撲在腳麵上顯得渾濁,看著那紙糊起來的窗戶,不是曾經的好紗窗了。

四太太拉著她,“三姐兒,這是你的屋子,你瞧著哪裡有不好的,我再給你慢慢歸置起來。”

女兒花兒一般的年紀,合該是高床軟臥,閨房合該是最好的,隻是家裡一切從簡,她覺得頗為對不住女兒。

那禎禧自己挽起來袖子,自己拿著包袱下來,“我瞧著好得很,我這窗戶前您瞧著,好多花兒呢,開的多好看。”

四太太便笑了,一個勁的點頭,“我瞧著也好,你喜歡,等安頓下來,我再去給你撿好看的來。”

那窗戶前大概是早前人家不要的花,雜七雜八的擺放著,在一個高石板上頭,剛好從窗戶裡麵一看就是了,都是野花,不是什麼名貴的品種。

四太太很是用心了,淘米的水都拿來給家裡養花了,三姐兒說好,她便放在心上,日日妥帖著照顧著。

那禎禧東西歸攏的仔細,她箱子是最多的,都是往年上海送來的箱子,整整齊齊的擺放在櫃子裡。

老爺子挨個看了一圈,外麵還是吵吵鬨鬨的,隻看著孫女已經在書桌前俯首讀書了,不由得微笑。

對著四奶奶誇,“這家裡,我瞧著三姐兒是最出息的。”

四太太也笑,“可不是,當初搬進來前問她要什麼樣的房子,這孩子隻抿著嘴說是要一個大書案,靠著的窗戶透光。”

女兒自覺又懂事,要的都是為著看書學習的事兒,因此四奶奶咬牙,購置了一個大書案,硬木的整塊桌麵,上麵還帶著疤痕呢,看書累了,再看看那疤痕的紋理,好看的很。

這邊搬家了,總要給上海一個信兒。

劉小鍋看著二公子,“您這個天兒去,熱的很。”

“要不等著天兒涼快的時候去,到時候興許能跟三小姐的生辰湊在一起了,豈不是更好。”

二公子擺擺手,收拾了行李,“不是為著那家的事兒,我去是為了生意上的事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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