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姐兒果真是嘗到了甜頭, 她要出國去,認識了一個美國大兵, 兩個人迅速的墜入了愛河。
說實話, 四姐兒長得漂亮,是真漂亮,那一雙大眼睛裡麵時常帶著一些光芒,嘴巴小巧玲瓏的讓人以為是紅櫻桃, 她一點兒也沒有西方女性的豐滿跟過於肥胖,她是帶著我們傳統亞洲女性的臉的。
她打小就跟那禎禧長得不一樣, 那禎禧周正, 周正而耐看, 不笑的時候,好似是一個仕女圖,但是笑起來的時候,一張泛黃褶皺的畫兒就好似是動了, 靈動起來了, 緩緩的走出來一個美人兒。
四姐兒也愛笑,可是她有時候也愛生氣, 翻臉不認人。
要走, 帶著她的美國夢走,英文不知道會說了幾句, 兩個人也不知道怎麼溝通, 可是她愛國外的一切, 國外的月亮真的是圓的。
要走, 唯一牽掛不下的就是弟弟,但是弟弟跟自己不是一路人,四姐兒心裡麵冷笑,弟弟對自己一般,可是那是自己唯一的至親了,自己要帶著走,她去國外了,有的是好日子。
所以她心裡麵有個計劃,她帶著小少爺一起走,隻要是走了,可以帶著弟弟過好日子,而且還能夠讓家裡斷子絕孫,你們不是要孫子,要兒子,全沒用,最後我給你帶走了。
出於這樣的心態,在她踏上晚上七點的輪船之前,她去學校了,去找小少爺了。
“你來,我有事兒跟你說。”
“我跟五姐姐說一聲吧,她還等著我回家呢。”
小少爺不肯,五小姐比親姐姐更像是一個好姐姐。
四姐兒生怕是被人知道了走不了,她生拉硬拽的,疾言厲色,“要你跟我來就來,我還能賣了你不成,左不過是跟你說會兒話而已,你難道說話都不願意跟我說,也不關心我過得是什麼日子嗎?
小少爺猶豫了,“那隻一會兒,我們到一邊去說去。”
等著五小姐出來了,找不到弟弟了,問著同學,“說是跟他四姐走了,要你不要等他了。”
五小姐悶悶的回家,走在路上,實在是擔心的不得了,四姐兒這樣的性格,實在是不放心跟她相處。
“三姐,我有些擔心,弟弟跟著四姐出去了。”
那禎禧眼皮子跳了一下,“哪兒去了,知道嗎?”
“不知道。”
五小姐這樣的悶葫蘆性格,隻看的三姨娘捉急,“你這孩子,都不曉得問一句的。”
果真是出事兒了,四姐兒是打算強行帶著人走的,她帶著人來的,先要好聲好氣的跟小少爺說,要走就一起走,當姐姐的不會忘了弟弟的。
可是要是不走,那就拽著走,總而言之,一定要帶著弟弟走,她想著,弟弟會感激自己的,自己是他最親近的人了,不靠著自己,難道還要去靠著那家的人,根本就不把他們姐兒倆當回事。
“跟我走,外麵有的是麵包跟火腿,還要咖啡冰激淩。”
“我不走。”
“你得跟我走,家裡沒有人喜歡我們,我們走了也沒有人關心的。他們對著你的好,沒有我對著你好。我對你,才是最真心的。”
小少爺眼裡麵含著淚,他年紀小,隻是從小在院子裡麵長大的,不舍得離開,也不舍得四姐。
四小姐又勸著他,“大家都想著出國留學,國外好的很,不然有錢人家乾嘛送了孩子出國去,花許多的錢。你跟著我到了國外,咱們也就是外國人了,你去國外的學校讀書,想學什麼就學什麼,我們有大彆墅住呢,還要傭人,每天下午吃蛋糕,你不是最愛吃蛋糕嗎?”
“我們花不完的錢,又沒有人拘束我們,你在家裡,功課寫不完,三姨娘都要說你不是,你五姐姐每日裡都要看著你背書不是。”
小少爺長得像是四爺,皮膚白白的,哭起來的時候,眼睛裡麵包著淚,皮子都是紅的,看著很是可憐了,他雖然不喜歡上學看書,可是有一點兒他是知道的,那就是姨娘督促他上學,五姐姐逼著他背書,都是為了他好,隻是他不愛讀書罷了。
他資質平平,是旗人家裡再普通不過的孩子而已,資質平庸,唯一的好處就是聽話兒,孝順,大人說的話,他做不到,但是知道怎麼做是對的。
“四姐,國外的人都是壞的,他們打人,還要殺人,他們想要我們的國家,不能去。”
四姐兒,竟然連弟弟都不如,小少爺都知道外國人的狼子野心了,四姐兒這個多讀了幾年書的人,竟然還在那裡坐著青天白日夢。
“我們同學的爸爸,就是給洋人打死的,為著要他家裡的工廠,一言不合就打死了。還有我們老師也說了,勿忘國恥,不能當亡國奴。”
他道理知道的不是很多,可是單單就是這麼簡單的兩句話,說的四姐兒心口疼,“哪裡來的話,咱們人裡麵還有壞的呢,國外的人誰說就全是壞的了,還有好的呢,哪裡的人都有好的也有壞的,就你想的多,你姐夫啊,對我們好得很,你儘管跟我走,保管不委屈你。”
說著說著,就上手去拉了,小少爺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身子往後挪了挪,“四姐,不能去,不能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