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能到了茶館裡麵去說相聲,他也知足了,最起碼有個固定的地兒,用不著在街上風吹日曬的靠天吃飯了。
下午剃了頭,在後麵候著等著上堂會,堂會來的人可不少了,有唱大鼓的,還要戲班子,他小方摸著光頭笑了笑,心想自己不算個角,不是自己的專場。
結果一上台,就瞧著下麵的金老爺,隻覺得這剛搬來的金家真不一般,這堂會裡,來的都是有錢人。
小方不是角,在前麵打頭陣的,下台了就沒戲了,坐在那裡喝茶去,聽著戲班子班主就跟要上吊一樣的。
“不來?他不來,要我怎麼辦?人家看的就是他。”
“再讓人去請,這馬上就要上台了,說不來就不來,去傳話,就當給我個麵子。”
狗急了跳牆一樣的,小方自己笑,心想肯定是名角耍大牌,到了點的時候不來,沒人上台頂大梁了,這是戲班子常有的事兒。
戲班子裡麵的人大多都不是很和氣的,為著事兒吵吵鬨鬨的,又或者像是今兒這麼一出撂挑子的也不少。
結果到了點兒,人還是不來,跟包的擦著一頭的汗,圓原話轉述“戲子賣笑輕賤,骨頭卻是有四兩沉的,給洋人走狗唱戲的,下輩子都沒有的份兒。”
班主氣的眼睛瞪大了,好似要把眼球摘下來一樣,地上一蹦躂起來一米高,咬牙切齒,“還真以為離了他不行了,我還就不用他了,以後讓他滾蛋了。”
跟包的不說話,要走,他是名角的跟包的,名角走了,是要帶著他的,不留在戲班子,而且伺候洋鬼子漢奸,他忘不了庚子年的仇,一句話,不伺候。
小方聽得雲裡霧裡的,一把拽住了跟包的,“今兒來的都是什麼人啊?”
跟包的鼻子哼一聲,“來的是什麼人?”
“來的都是一些走狗,混賬貨色,臟了眼。”
小方隻覺得把自己也罵進去了,乾巴巴的問,“不是說是給公子家裡的小夫人熱鬨一下嗎?怎麼就成了漢奸走狗了呢?”
跟包的之前就壓下來好大的怒氣,外麵戲班子上了台,咿咿呀呀的開始唱,鼓樂齊升,熱鬨非凡,後台聽的隱隱綽綽,越發讓人難過。
他一把抓住了小方,到了縫隙那裡,指著前麵看戲的人,一個個的數過去。
“第一個,他是買賣婦女的,專門買賣咱們中國的婦女,坐著輪船到國外去。”
“旁邊那一個,開大煙館子的,害了咱們多少人啊。”
“中間那個,是洋人的走狗,把洋人當親爸爸供起來的。”
小方隻覺得眼睛不夠用,一個個的看過去,隻覺得人又闊綽又體麵,都是極好的一些老爺,隻是為什麼跟包的一說,他眼前全是牛鬼蛇神了。
眨了眨眼睛,他指了指金老爺,自己的新鄰居,“那這一個呢?”
跟包的索性說個夠,“這一個啊,先前是政府的官兒,後來草菅人命被人弄下來了,勢利眼,現在專門是各處跑場子,當洋人的狗腿子。”
小方心裡麵涼了涼,這樣的鄰居,貓耳朵胡同從沒有過,隻覺得一汪清水裡麵進了一隻臟老鼠,臟了一池子的水。
“您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跟包的就不肯說了,再說下去就賣了主子的,見著小方什麼都不懂,隻扔下來一句,“以後,這幫子臭蟲的堂會,還是不要來了,早晚搭進去,沒有一個好人。”
小方覺得這群人就是牛鬼蛇神,想著自己要是有骨氣,就跟那名角一樣,再不肯來這樣的烏糟地方,再不給這樣的人找樂子賣笑。
可是,走了就沒錢了,今日的嚼穀還沒著落呢。
最後想了想,隻得留下來,等著拿了錢再走,以後再也不來了,多少錢都不來了。他雖然窮,但是不賺這個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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