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蝴蝶後麵就一直觀察著, 哪裡就有不明白的道理呢。
她不能隨便跟任何人接觸, 她的一舉一動都是被人監視的,如果有異常, 第一時間就被人發現了, 日本人的反間諜做的很出色,很是小心眼。
一直等到那一天早上起來上課, 那禎禧下課以後出教室, 走在走廊裡麵, 被人迎麵撞了一下, 書本撒了一地。
她一看是小蝴蝶,很是詫異, 剛想打招呼, 就見小蝴蝶一臉歉意, “不好意思老師, 我沒有看清楚路。”
那禎禧多聰明的一個人,立馬就裝作不認識,“沒事, 我自己來吧。”
說著低頭撿起來書,心裡麵撲通撲通的跳,這麼敏感的時刻,那禎禧心裡麵是有所感應的。
她做的是極危險, 極為敏感的工作,日本人隨時在等待著,世界上有一個定律。
無論你多小心隱瞞的事情, 總有一天會暴露的,也總有一天,是會被人發現的。
那禎禧從事這一個職業,她就知道,早晚有這麼一天的
她猜想,自己大概被日本人盯上了。
她要做的,不是逃避,也不是逃跑,因為身上的任務太重了,牽扯到很多人,她一走了之了,那其他的人呢,豈不是暴露的更快。
那禎禧深呼吸一口,她有傳遞消息的法子,通知所有人,暫時不要行動,等過幾天。
她想的是很保守很謹慎的,小蝴蝶也給她提了醒。
可是還是沒來得及,小蝴蝶能發現的,沒幾天彆人也發現了,彙報了日本人。
日本人第一次追捕,裡麵就有那禎禧接觸的人小蝴蝶一看就完蛋,抓進來的人,各種嚴刑拷打,不是每個人都是鐵人的,熬不過去就說了,那禎禧早晚給暴露出來的。
小蝴蝶一看人進來了,她去了商場,轉悠著買了一堆的胭脂水粉,從早上一直到中午,才看到了二爺。
她拿著衣服,突然說話了,帶著櫃台上說話,“這衣服啊,看樣式是北地裡的樣式,保守的很呢。”
馮二爺聽到北地裡三個字,自然是注意一下了。
“隻是,這北地裡的衣裳再好看,還是要回到北地裡裡麵去,在咱們南裡啊,要被刺刀戳破了。”
馮二爺本來是巡查櫃台,側對著小蝴蝶的,現在終於是忍不住,看看到底是什麼言論,轉過來身子一看,竟然是小蝴蝶。
小蝴蝶不經意的看著他,“還是回北地裡。”
語氣重重的,她的眼神會說話一般的。
說完就走了,全程就給了馮二爺一個眼神一句話。
“什麼時候來的,買了什麼?”
“一大早開門就來了,倒是大方的很,就是一個,隻買京款的衣服,說好看的很。”
櫃員停頓了一下,“奇怪的很,喜歡買京款的,一個勁兒說漂亮,但是結賬的時候,卻是一直說什麼回北地裡才好。”
馮二爺緊皺著眉頭,隻看著櫃台上的衣服,看了好一會兒。
“回去。”
劉小鍋覺得自己算是聰明的,他剛才在一邊,能看得出來小蝴蝶那些話是專門給二爺說的。
他們家裡,北地裡來的,就隻有那禎禧。
漂亮的衣服,北地裡來的,還是要回去,不然被刺刀戳破。
刺刀,日本人的刺刀。
日本人的刺刀戳破北地裡的衣裳,劉小鍋突然倒吸了一口冷氣 。
“二爺…”
話不敢出口,馮二爺隻皺著眉頭,“馬上回去,打電話看太太回來了沒有?”
那禎禧還沒回家呢,她下午最後一節課。
馮二爺便直接到學校去接人回來,“你得走。”
“發生什麼了?
馮二爺便原本說了小蝴蝶的話,那禎禧閉了一下眼睛,“我就知道,早幾天我遇見過她,想來是給我提醒兒了。”
“應該是,你馬上走,我現在就派人送你回北平,先去避一下風頭,不要回家了。”
那禎禧拉著他“如果真的發現了,我走了,你們怎麼辦?”
馮二爺拉開車門,換車,讓劉小鍋開車繼續送著走,“我有法子呢,你乖。”
那禎禧被他推到車子裡麵,緊緊拉著他的袖子,此去一彆,怕是生死未卜。
故而不肯撒手,“我們一起走吧,你也先跟我回北平去。
馮二爺不說話,隻是很深沉的看了她一眼,那一個對視裡麵,什麼都有,濃縮了半個世紀的風雨。
拉開她的手,對著劉小鍋喊,“走。”
那禎禧趴在窗戶上看著他,一身青色長衫,依然是半舊的土布,袖口領口漏出來雪白的裡衣,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
她突然淚如雨下,不忍再去看一眼。
捂著臉嗚嗚的哭起來了,劉小鍋從沒見那禎禧如此哭過,他已經知道事情的嚴重性質了。
“二爺不敢把你放在城外去,城外的人,日本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去偵查,一鍋端了。”
“也不能送你去雲南,那裡學生眾多,日本人怕是要遷怒學校,進行大轟炸。”
“所以,回北平去最安全了,到了那裡,日本人控製時間長,管控的略微輕鬆一些,還有親戚幫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