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室就在右手邊,
柳安安煮了茶,端給褚餘。
“公子。”
褚餘筆下不斷:“放那兒。”
冒著熱氣的茶碗被放在了長案上。
柳安安抱著托盤,猶豫著不知道是不是該退回去茶室。她在這裡完全不知道該做什麼。
“坐那兒。”
“啊?”
柳安安抬眸,褚餘的筆尖指向下方右側的一處小幾。
小幾上擺放著兩碟瓜果點心,像是早就備下的。
柳安安小步移了過去,也不敢問為什麼,坐在那兒左右看看。
不敢發出聲音,不敢亂走亂動。
而暴君隻是指了一下位置就不再搭理她。
所以把她拘在這裡,隻是讓她在房間裡當一個擺件嗎?
柳安安不解。
早上起的太早了。
按著過去的時間,寅時起床。但是在之前,她都是在寅時末就能坐在西暖閣那兒眯一會兒。現在可沒有一個能讓她眯的地方。
暴君的眼皮子底下,她坐得戰戰兢兢,背挺的筆直,拿出了過去禮儀教養下最好的姿態。
好難受。
柳安安動作輕輕地換了個姿勢,扭了一下僵硬的腰。
正座的褚餘還在低頭批閱他的奏章,根本沒有分半個眼神給她。
無事可做,又不能隨便走動,時間一長,她就困得眼皮子耷拉。
柳安安強撐著困倦,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
她小心翼翼抬頭看了眼暴君。
男人的側臉棱角分明,抿著唇,眉眼間是一片冰湖泊的冷漠。
看一眼就讓人覺著凍得慌。
他應該不會注意到她的。
柳安安踢了踢裙擺,動作放輕了變了一下姿勢。
然後把小幾上的一碟瓜果放在了身側的棕墊上。
手撐著腮,開始還願意假裝一下,半瞌著眼,慢悠悠眨眨眼,然後再閉上。後來撐不住,眼睛一閉,發出小貓似的呼吸聲。
褚餘手中的筆停下來了。
右手側的小姑娘一開始坐立不安,還像個擺件一樣不動。
現在倒好,直接睡著了。
她閉著眼,纖長的睫毛微微顫動,睡得不深,就像是理智還在和困倦做鬥爭。
安靜,乖巧,不吵人。
這樣就可以了,足夠了。
褚餘垂下眸,繼續翻看他的奏章。
*
柳安安現在心裡感覺很不對。
自從前兩日她在暴君的書房不小心睡著,醒來後,對上暴君意味深長的眼神,她就發現和之前不一樣了。
以往她是早早起來在暴君的門外候著,等著給端茶遞水。這幾日,她每日都能睡到卯時,之後才來書房陪著。
也隻能說是陪著。在書房內,什麼都不需要她做。甚至還有給她準備的瓜果點心,以供她食用。
暴君不怎麼使喚她,但是也不管她
。
養了兩日,她膽子稍微大一點,敢趁著暴君不注意的時候,悄悄往嘴裡塞一口脆果。
辰時過,柳安安拎著一個小木盒走到書房門口,正好與出來的楊恩成撞上。
“柳姑娘安。”
楊恩成退後一步,深深躬身。
柳安安也退了半步,客客氣氣行禮:“楊少爺。”
楊少爺的態度轉變太快了,和之前截然不同,柳安安想了想,趁著他還沒有離開,小聲問了句:“楊少爺,這兩日公子喚了我來書房,可是什麼活兒也不給我,公子到底是想讓我做什麼?”
楊恩成聞言,笑道:“姑娘誤會了。姑娘來這裡陪著公子,就是姑娘的事兒了。端茶遞水些許小事,偶爾做做,是姑娘與公子之間的事兒。可一直做,那是丫鬟的事兒。”
“姑娘是公子身邊正兒八經的妾,和丫鬟可不同。姑娘隻管好好陪著公子就是。”
柳安安目送楊恩成離去。
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
暴君,暴君現在是把她當做小妾了!難怪允許她來書房,還沒有吩咐她做這做那。
這可謂是巨大的進步了。
柳安安心跳加速。
她真的做到這一步了。不是暴君在外人麵前隨口一說的,而是他真的改了對待她的態度。
巨大的驚喜!柳安安喜不自勝,坐在棕墊上繡著手帕,都能笑彎了唇角。
這一個變化不但是柳安安,楊府的人比她知道的還早,丫鬟也得知了。
“姑娘,楚公子如今對您這麼好,您是不是該寫封信回王府,告訴主人?”
被這麼一提點,柳安安想到,她如今在暴君身邊混了一個小妾的身份,那的確算得上有用,是該告訴給義兄。
一張紙,柳安安寫了關於她和暴君之間關係變化的內容,又話了兩句家常,讓丫鬟通過她的路子送了出去。
是夜。
柳安安睡得迷迷糊糊,嗓子乾渴,伸出手在床邊摸茶碗,摸到了一處冰涼。
咦?
她滿眼困倦地睜開眼。
黑暗中,她的床榻邊,坐著一個人。
沉默,低壓,讓人心跳顫動的危險。
柳安安瞳孔一縮。
“公、公子……”
夜中出現在她房中的,居然是暴君!
柳安安心跳急促到快要炸裂,她渾身僵硬,有中極其不好的預感。
男人沉甸甸的目光落在柳安安慌亂不安的臉上,他慢條斯理伸出手,順著柳安安顫抖的下頜,落在她光滑的脖頸。
然後,一把掐住。
“怎麼就不知道再乖一點。”
“再乖一點,懂事點,說不定我就饒你不死了。”
暴君如此歎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