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安安努力抬頭從兜帽簷下看他。
褚餘看著她的小模樣,嘴角微微揚了揚。
“不是要出去,來,牽著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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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門有著高高的門檻,柳安安頭上被戴上了兜帽,視線遮擋了一半,隻能乖乖伸出手,讓褚餘捏著她的。
兩個人的掌心交握時,柳安安低頭看了眼。
男人的手掌很大,將她的手包在掌心內。
他在前,柳安安立即跟上他的腳步,跌跌撞撞卻是被他牽著走。
哎呀,她應該在前的!
要給陛下交代……
柳安安剛跨過門檻,一層落雪的中庭地麵上,已經是白白的潔淨一片。
而這個時候,暖暖的燈光自上往下撒來,白雪又反射著光,中庭裡一片明亮。
柳安安抬著頭,那殿與殿之間勾勒出來的紅絲網上的花燈,已經在剛剛全部點亮了。
暖色的燈光帶著紅燈的色彩,灑滿整個中庭,顏色鋪滿開,是讓人醉心的舒服。
“陛下,我今日忽然想看燈,陛下來得巧,正好遇上了,不知道陛下願不願意陪我一起看燈呢?”
褚餘瞥了眼,身側的小姑娘還是一臉的忐忑。她以為自己藏得很好,用這種借口來陪他。
“唔……”
他隻是沉吟,就看見柳安安提著心一臉緊張的模樣。
算了,不欺負她了。
“正巧,我近日也想看燈,就多謝你替我籌謀了。”
褚餘慢條斯理把話接過。
元晨殿的宮人們早在剛剛已經讓柳安安全部驅使出殿。暫時一個人都沒有留下來伺候。
柳安安吐出一口氣。
還好他沒有不喜歡。不然就糟糕了。
“陛下來!”
柳安安牽著他的手,另一手提起裙擺,下了幾步台階,指了指那兩處的花圃。
“我近日喜歡編製結,正好新做了兩個絡子,陛下不妨猜猜,哪個是我做的?”
兩個花圃,一處掛滿了平安,一處掛滿了如意。
花圃上掛著的平安如意結,隨風一吹,搖搖擺擺地。
這個可有點意思。
褚餘走近了兩步。
花圃的台階上,全是落雪。
葉子花瓣,也都被雪埋藏了一半。
這些掛在這裡的平安結裡,隻有放在最上麵,幾乎沒有落雪的那塊,編製得極其工整。
褚餘幾乎一眼就認出來了哪個是小姑娘的手藝。
他卻帶著笑意掃過後,故意移開視線,將目光鎖定在邊邊角角,來來回回搜尋。
柳安安好著急呀。
她站在褚餘的身邊,恨不得自己伸手去指。
今日編了一個平安結一個如意結,最早掛的都是宮女們編製的,她的都是最後才拿出來掛上去的。
當時留出來的位置,都是最上麵最中心的,基本都是能一眼看見的。
柳安安自己還來回確認了好幾次。她的很醒目的。
陛下怎麼能這麼長時間都發現不了呢!
“陛下……”柳安安拽了拽他的衣袖,努力不過分的漏底給他,“你這裡看了這麼久,要不要看看中間那兒的呀。”
她厚著臉皮誇自己:“我看中間那個,做的似乎不錯哦。”
褚餘很享受小姑娘拽著他衣袖時的感覺,故意多磨蹭了會兒,見她真的急了,不斷回頭盯著她做的那個平安結,滿臉都是質疑。似乎不理解,為什麼自己做的那麼不起眼。
眼看她已經懷疑自己了,褚餘上前半步,伸手從中間摘下了那隻平安結。
“所有的都看過。還是這一個做的最好。”
褚餘不給立即笑開的柳安安說話機會,捏著平安結在手中晃了晃。
“心靈手巧,編製有心。做這個結的人,一定是一個可愛的姑娘。”
柳安安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笑彎了眼睛,不好意思地扣了扣臉頰。
“……也,也沒有啦。”
被誇了。
被這麼誇的感覺,好像有點點的,害羞呀。
褚餘垂眸,小姑娘的確已經陷入了喜悅中,他也沒有浪費視線,這一次是在最快的時間,將另一個花圃中的如意結找了出來。
一個平安,一個如意。
這是他家小姑娘給他的心意。
“陛下陛下,這裡這裡!”
柳安安又拖著褚餘走到那顆中庭裡唯一長得大一些的樹下。
樹葉早就落光了。
從昨日到今日,她讓宮女們布置了足足兩天。準備了兩千兩百條紅色的絲帶,綁在樹枝芽上。
除了紅色的絲帶之外,還垂著一個木牌。
“陛下,我昨日去了一趟寺廟,聽說那裡的許願牌特彆的靈驗,我就求了一個回來。”
她從早早就準備好的樹下取出一隻小盒子,裡麵是裝著的筆墨。
她高高舉起來,笑眯眯問:“陛下,我都求來了,不若陛下就賞個臉,順便許個願?”
她想了想,立即拍了拍胸脯。
“陛下放心,我絕對不看!”
為了表示誠意,柳安安將紙筆盒遞給褚餘後,自己立刻轉過身,甚至還抬起雙手,用手指捂著眼睛。
“陛下,我已經捂上眼睛了!我什麼都看不見!”
“我看不見的,也不會轉身偷看,陛下放心寫就是了!”
柳安安乖乖捂著眼,絲毫不知道,背後的男人目光始終落在她的身上。
褚餘看那許願牌,又看早早準備好的筆墨,心中像是滾入了一腔熱水,暖得他,冰封多年的心
也滾燙了起來。
他沉默著盯著小姑娘的背景。
她穿著白色繡紅葉的鬥篷,乖乖站在那兒,抬著雙臂,不用看也知道,她一定是認認真真用手捂著眼睛,做到一絲不苟。
褚餘腳下輕慢無聲,上前兩步,幾乎貼著柳安安的後背,微微彎腰。
一個輕輕的吻,落在小姑娘的兜帽上。
“陛下,寫好了嗎?我不是催陛下哦,我隻是表示一下,我還沒有轉過來呢!”
毫不知情的柳安安還在認真的宣告自己的清白,頭頂那個一觸及過的親吻,隻有他與天知道。
“還沒有。”
褚餘退後一步,正大光明享受著她的不知情。
筆墨早早備好了,還有那個她昨日出宮去求來的許願牌。
這一切,都是陌生的。卻讓人那麼心跳加速。
褚餘垂眸,筆尖沾墨。
許願牌上,落下了他一生的執念。
“陛下,夜裡風大,外麵還在落雪呢,要快點寫,不然的話小心受了寒氣。”
柳安安捂著眼,感受不到具體的時間感,隻覺著似乎過去了許久許久,久到她自己心中都默寫了一篇文章出來了,才出聲催促。
“好了。”
天籟之音!
柳安安立即放下手,轉過身來。
她的視線剛飄向樹,卻微微一愣。
那個許願牌呢?
褚餘背過許願牌,朝著柳安安搖了搖。
“多謝你的準備,這個,我收下了。”
柳安安目瞪口呆看著他正大光明收起了許願牌。
怎麼會是這種發展?
其實吧,她也沒有想過要去偷看他寫了什麼。但是許願牌不都是掛在滿滿都是紅絲帶的樹上的嗎?為什麼非要摘下來呀。
“陛下為什麼要帶走呀?”
柳安安有些茫然。
褚餘將墨跡乾了的許願牌貼身收好。
“因為……這個是寶貝。”
她給的寶貝。
要好好珍藏。.
柳安安沒懂,可是這個時候了,她也不敢再耽誤。
她索性就自己去回廊下,將早早準備的一張輕便的小榻拍了拍。
“陛下,外麵冷,先來這兒暖一暖!”
小榻旁,用厚厚的簾子圍了兩邊,中間還早早準備了一個炭火盆,燒得火正旺,坐過去之後側躺在小榻上,舒舒服服地。
嗯,郡青辦事果然不需要人操心。
柳安安還挪了兩步,給褚餘留出來了更大的位置。
看來,除了這些,還有彆的?
褚餘倒是好奇了,小姑娘究竟準備了多少驚喜。
他過去側靠在小榻,眯著眼看漫天的紅色燈火。
“還有什麼好看的?”
柳安安神神秘秘地歪了歪頭,一臉調皮的笑意:“不——告訴你!”
“陛下自己看嘛,馬上了,就馬上!”
柳安安認認真真盯著那些花燈。
她準備的時候,可是花了許多心思的。
隻是沒有功夫和那個時間去先試一次。
可千萬不要在這個關鍵時候,不成功呀。
柳安安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盯著那紅色絲網下的花燈燭火。
差不多了,時間好像差不多了。
燈芯的燭火應該要燃儘了吧?
柳安安盯著看了許久,那花燈裡終於開始搖搖晃晃。
她忍不住捏住了暴君的手臂。
手臂微微有點發疼,她怕是在緊張。褚餘立即側眸。
小姑娘認認真真盯著花燈,她的眼睛裡,映滿了一片光彩。
嘩啦幾聲接連的響聲,柳安安立即掐著褚餘興奮地喊:“陛下!快看!”
盤旋成花瓣模樣的漫天花燈,其中二十二盞花燈在近乎同一時間燈瓣打開,藏在其中的東西順著燈瓣飄飄灑灑承滿天空。
其中有小把的五穀雜糧,有滾落的水珠有圓潤的小石頭。還有活枝的樹杈,盛開的花朵。
甚至還有小塊的金銀珠寶,小小分量的頭釵首飾。
重的落得快,輕的還在天空飄。飄在空中的,還有兒時玩具的竹蜻蜓,小風箏,小陀螺,小桃木劍。
正正好,二十二樣。
落在地上白白的薄雪中,啪嗒啪嗒一連串的響聲。
而隨著這些東西的落下,燈瓣飄出紅色的絲綢,正正好垂下二十二條。
褚餘一時間失了聲。
從頭到尾,他看過之後,找不到自己的聲音。隻能沉默著盯著那二十二條紅色的絲綢。
他的視力很好,清晰能看見每一條絲綢上,似乎都還繡著幾個字。
那繡工,不用細看,第一反應就是她。
“瑞雪豐年,五穀豐登,國泰民安,海晏河清。”
柳安安笑著轉過頭來,對著褚餘認真說道:“陛下,二十二歲的生辰,祝願陛下千秋長安。”
</>作者有話要說:過生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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