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寧蓁蓁和趙姝說話的時候,謝雲兒也在和娘親說話。
王氏看著謝雲兒,平心而論,謝雲兒的容貌是不如謝韻嘉。
謝雲兒喜歡舞刀弄槍,曬得有點黑,一雙眼睛眼白多於瞳仁,看上去有些凶。
但是王氏怎麼都看不夠,這才是她的好女兒啊,一看就有她的血,是她的孩子。
王氏以前總是對謝韻嘉親近不起來,甚至覺得嫌棄女兒沉悶,沒事看那些亂七八糟的書,總讓她覺得氣不順;也不喜歡打扮女兒,更願意把兄長的女兒接過來到府中小住,有什麼好的料子,也更願意給娘家人;甚至丈夫覺得女兒有才名,給他長臉,她心裡就不願意聽這些,聽得煩了甚至還會讓謝韻嘉少出風頭,女孩家要嫻雅。
現在看到了謝雲兒,終於明白了為什麼以前會是這樣的心理,原來謝韻嘉根本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
她不是不疼女兒,而是疼惜的是親生女兒。
現在看著謝雲兒,眼前的人要是開口要水中月,她也要想辦法把月亮給女兒撈起來。
謝雲兒是被娘家人送過來的,晚上因為丈夫和兒子在外應酬,王氏和謝雲兒一起吃飯。
這謝雲兒不愧是他們家的孩子,就算是被小門小戶養著,行走時候背挺直,走路目不斜視,行禮端莊,說話也是落落大方,根本不像是落魄戶養大的,王氏怎麼看怎麼滿意,目光柔得都要滴出水了。
謝雲兒也是許久沒有見到娘親了,看著娘親滿頭烏發,不像是上輩子為她操勞白了頭發,看上去一臉老相。
上輩子娘親就待她極好,就算是她當時回來的時候,不知禮數,舉止有些扭捏,讓父親不喜,至始至終,母親都站在她這邊。
甚至父親一開始是不想讓謝韻嘉走的,也是母親堅持要讓韻嘉回林家。
有上輩子的經曆,那些禮數是信手拈來,謝雲兒看到王氏臉上的笑容,心中也是高興,覺得自己給娘親長臉了。
“娘。”謝雲兒偎依著王氏,“我之前就在想,娘親應當是什麼模樣,果真和我想得一模一樣,像是畫上的仙女一樣,好看得緊。”
謝雲兒不停地說著好話,王氏是見到了謝雲兒就頭腦發昏,怎麼聽她說話,都覺得歡喜,但王氏的陪房丫鬟珍珠就覺得奇怪。
上來就撒嬌,把夫人哄得很高興,好像這才是第一次見麵吧。
謝雲兒本來講著在外祖家裡的趣事,用手掩住了口嗤嗤笑著,看到了珍珠的表情,忽然就意識到自己對王氏表現太熱情了。
王氏正笑著,就發現女兒怔怔看著自己。
“怎麼了?”王氏有些遲疑地摸了摸臉,“可是娘臉上有什麼?”
“不是。”謝雲兒抿唇,眼裡像是有什麼在波動,聲音很低,“就是覺得心裡終於踏實了,以前在林家……”她搖了搖頭,像是要把不愉快的記憶甩開,“您這樣真好,是和我想的娘一模一樣,我看著就覺得心裡頭親近。娘,你會不會嫌棄我太自來熟了?”
在發現了自己重生之後,謝雲兒就把自己關在了房間裡,誰也不見,仔仔細細思索了一遍。
上輩子是讓韻嘉改了姓,回到了林家。
這輩子她不打算讓人回去,要牢牢掌握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才能利用那些經驗把韻嘉死死踩在腳下。
甚至第一次見母親,怎麼勸說,她都已經在腦子裡演練過很多次,這個時候表情期艾,像是在林家過得不好。
果然,王氏見到了她的表情,就一下子把謝雲兒摟入到懷中,“殺千刀的,我就知道當年他們肯定是故意的,把我嬌嬌兒換走,讓我們精心養著落魄戶的女兒,蹉跎我的嬌嬌兒。”
謝雲兒小聲說道:“也沒有那麼糟糕。”
王氏越發肯定女兒過得不好,心中難過,罵了一通林家人,最後說道,“直接把他們家的孩子還回去。”甚至都不想喊韻嘉的名字。
“娘。”謝雲兒搖搖頭,“讓韻嘉留下來吧。和我同年同月同日生,也快要及笄了。”
“憑什麼。”王氏因為怒火中燒,臉上都漲紅了,“我不去報官都是好的,還要替他們林家養女兒?”
謝雲兒其實在林家過得不錯,因為是林家夫妻兩人的第一個孩子,家裡陽盛陰衰,全家都寵著雲兒,甚至還給她請了女師傅,後來雲兒不肯學,浪費了銀子,突發奇想要練鞭子,他們也都給雲兒請了師傅。
這一次謝雲兒重生,謀劃遇上了外祖那邊的人,雲兒被外祖的人帶走時候,林家心中惶惶,咬牙賣了鋪子,給了雲兒一百兩銀子傍身,還讓雲兒帶上了會粗使功夫的丫鬟。
謝雲兒的懷裡揣著百兩銀子,聽著母親怒罵林家,心中毫無波動,覺得這百兩銀子就當做是林家人給韻嘉的賠罪。
等到母親罵完了林家一圈,再次強調要讓韻嘉滾,謝雲兒才開口說道:“她當年不過是嬰孩兒,知道什麼?”
王氏露出了吃屎的表情,“那就是禍根子。”
謝雲兒搖搖頭,她抬頭看著王氏,“娘,我在外祖家中,聽人說了,韻嘉頗有才名。”
王氏又怒又是心疼女兒,把女兒摟得更緊,“小地方和京都是不能比的,到時候給你請女師傅。”
“娘,您心疼我。”謝雲兒偎在王氏的懷中,“其實其他人恐怕覺得我出身不夠好,落魄戶裡養大的,什麼也不懂,讓韻嘉留下還有一個好處,就可以讓她帶我進入圈子,結交一二好友。”
王氏一愣,女兒的話一下子就戳中了王氏。
王氏最擔心的還是女兒,“那你日日見她,會不會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