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裡, 西城的一家布莊忽然起火,把後麵的倉庫裡麵的東西燒得精光, 幸好這場火大歸大,卻沒有傷到鄰裡,及時被撲滅了。
“也是運氣好。”周娘子一邊飛針走線,一邊和寧蓁蓁說道, “布莊裡麵可都是布料,最容易燒得厲害,一排店鋪都燒得精光都有可能,幸好,沒有引起大災。”
寧蓁蓁看著周娘子, “守衛就在附近?及時救了火?”
“是了, 就是裡麵的料子燒個精光。”周娘子說道, “剩下的粗布,麻布, 因為被火燎了, 賣不出什麼價格,店家就在外麵擺著降價賣。”
用牙咬斷了線,周娘子打量著手裡的繃子,正準備再穿針的的時候,忽然發現,寧蓁蓁似乎對降價賣的布料感興趣。
能給她漢子免費醫治,還給送了輪椅,不至於想買那些降價的布料的才是。
轉念一想, 這樣的藥浴,因為男女有彆,丈夫浸泡在浴桶裡都要穿著中褲,還有藥浴用麻布縫了藥包,這都是林家掏腰包,所以那些被火點子燎了的布料,也用的上吧。
而且不知道那個藥是多厲害,丈夫那麼能忍,已經降低了藥效,每次到後麵還是會昏過去。
藥浴穿著的中褲,這才幾天,就已經有朽了的模樣。
這中褲……是寧蓁蓁提供的,買點降價布料也在情理之中。
“布莊就在兩條街外。”周娘子熱忱地說道,“往東走,在看到了金雨軒的時候,一直往西走,人多的地方就是了。”
今天正好第一個療程結束,寧蓁蓁就去了布莊。
剛到門口的時候,就聽到了有人的聲音又怒又急,“不要賣了!!”
寧蓁蓁挑挑眉,沒想到在這裡遇到了謝雲兒還有王氏,張牙舞爪說話的正是謝雲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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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雲兒一早還要再買布料,沒想到王氏不肯同意。
算上前世,謝雲兒是第一次在王氏這裡碰壁,當即開始留意母親的神情,定有不對,為什麼母親會用這樣的眼神看著她。
王氏一開始不願意說,在各種軟磨硬泡的試探裡,謝雲兒終於撬開了母親的嘴。
於是,謝雲兒就知道了布莊沒了,值錢的貨全被燒了,就剩下她買的那點不值錢的布料,直接降價處理。
她一聽就急了,非要出來看一眼。
按道理謝雲兒還在禁足之中,不能外出,但誰讓王氏可憐她呢?
在王氏的心中,謝雲兒已經戳了吳家的章,昨晚上布莊已經燒了,一部分值錢的布料轉到了吳家,剩下謝雲兒費勁千辛萬苦買的白布與麻布,直接降價賣。
王氏覺得謝雲兒惹出來的禍事已經算是平了,後半生注定可憐,現在讓女兒死心也好,就把人給帶出來了。
謝雲兒看到了黑漆漆的布莊,然後不少人抱著麻布離開,直接就讓人不要賣。
王氏被嚇了一跳,她不肯留著這些禍害物品,“彆鬨了,都已經被燒壞了,不降價賣,也不值錢啊。”
“娘,這不能降價賣啊。”謝雲兒看到不少就是落了黑灰,或者最外麵燙了幾個點,直接猛搖頭,捂著胸口,聲音都劈了,“這些都有大用的。”
王氏打了一個寒噤,心裡頭有些後悔讓謝雲兒出來了,“彆亂說!”她的神情嚴肅,“就是普通布料,值不了幾個錢,都燒壞了,不降價賣還屯著生金子不成?”
這當然是屯著要生金子啊!
謝雲兒在看到幾個大娘挑挑揀揀買麻布,心都是痛的,但她也知道,大庭廣眾之下不能開口。
要不然就是咒殺太子。
“娘……”謝雲兒想要讓王氏和自己到旁邊私下裡交談,就看到了寧蓁蓁,她身後的那個丫鬟就是林家當時買給自己的。
謝雲兒本來焦急的神情就成了倨傲,挽住了王氏的臂膀,“娘,你看。”她的下巴對寧蓁蓁那邊揚了揚,壓低了聲音,湊到了王氏的耳邊,“咱們降價賣,把林大夫都給吸引過來了,瞧這個窮酸樣。”
謝雲兒這一次感覺諸事不順,很多事都不順著自己的心,但是不管怎麼樣,林韻嘉還是很落魄,讓她心中暢快。
這就是她當時讓林淩受傷的緣由,就是萬一要是真的還是回到了林家,也不能讓林韻嘉有依靠,要讓林淩成為林韻嘉的拖累。
王氏看到了寧蓁蓁,後者對她一笑,讓紅楓去挑布,走了過來。
謝雲兒看著寧蓁蓁要過來,說道:“娘,我先和林大夫說說話,你讓人彆賣了。哦,等會吧,起碼這點小便宜要給林大夫留著。”
雖說看到旁邊每賣一匹布都讓她心如刀絞,但是看到林韻嘉貪圖這點小便宜,一臉落魄樣,讓她看著心情舒坦。
王氏搖搖頭,反而是直接把謝雲兒一拽,“我們回去。”
她不想和寧蓁蓁打照麵,尤其是謝雲兒的奚落,讓她肝疼,要是不傳寧蓁蓁的那些話,說不定就可以讓對方替嫁了。
“娘!”謝雲兒眉頭皺著。
“現在就回去,”王氏深吸一口氣,“我有話和你說,這裡不方便。”
謝雲兒看著王氏慎重的樣子,也跟上前,“行,我們回去說,”她也打算和娘親說一下布料的事,這是為太子薨準備的,“娘,布料真的不能賣了。”她的眉頭攪成一團,這可是她的金礦,現在這樣的價格一進一出就等於虧了一大半,隻要再等一等,等上半個月,她的布料可以賣出天價!
王氏敷衍著,把謝雲兒拽上了馬車。
寧蓁蓁看到了王氏緊鎖的眉頭,然後兩人離開,就停住了腳步。
手指拂過了腰間的玉佩,看著黑漆漆布莊,應該是有謝平的手筆?要不然怎麼就那麼巧,貴重的布料都燒光了,就把剩下的粗布給賣了?而且火勢大,卻又及時被滅掉,沒有燒掉隔壁的店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