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是誰做出來的這個話本,又有什麼目的。他隻知道這是狀告老安平侯最好的機會,於是敲響了大鼓,狀告老安平侯的屠城之惡!
“聽說了沒有,《瞞天過海》的故事,是有真事的!”
“怎麼可能啊,最近一次征戰突厥是……哇……”說到了後麵,那個人恍然大悟,神情都變了。
第一個人頗為得意地說,“你猜到了?”
第二個人壓低了聲音,“你說的是老安平侯?不會吧,屠城這種事肯定是突厥人做得,怎麼可能是老安平侯下令,要是真的,早就有人告了。”
“我剛剛從闕門過,鳴冤鼓你知道的,今天有人敲了!然後那個人又哭又笑,整個人像是爛泥一樣癱在地上,口中說著蒼天有眼,終於可以讓當年豐城屠城的事大白於天下,他自稱是豐城的子民,這次終於可以替整個豐城的人伸冤了。”
第二個人聲音一顫,顯然是聯想到話本裡說得沙城,表情悲憫,說道“蒼天啊,這可是大案子。他怎麼活下來的?”
“說是當了乞兒,然後被好心人收養,是個往來做生意的商戶,豐城的事一直掛在心裡。你看著吧,《瞞天過海》這個話本子現在傳的沸沸揚揚,也算是運氣好,估計可以大白於天下。要不然直接去告,屠城啊,哪兒有什麼剩下的人,加上當年屠殺的人估計也死的死,散的散,怎麼查?連老侯爺都死了,根本就是一攤子爛賬!”
“要我說,是不是這話本是那個人寫的?”
“我看不像。”剛開始這兩人還壓低聲音,到了後麵說得熱火朝天,聲音大了起來,此時就有其他人插嘴,把兩人嚇了一跳,看過去是個頜下有須的老人。
老人像是讀過一些書,說話慢條斯理,“老夫剛剛也從鳴冤鼓那裡過來,見著了那人,我猜到茶樓裡會有人議論,所以過來聽一聽。”他撫須說道,“這種話本,得讀過書才寫得出來,那個告狀的人寫不出來這樣的話本,再說了,要是他的話,還不如趁著老侯爺還活著的時候告狀,怎麼會拖到現在?”
“老丈說得有理。”
“那這話本是誰寫的?”又有其他人忍不住問道。
老人肅然道“若是豐城的事是真,定北侯可犯下了不少罪狀,其他人也都有一肚子的冤屈,有萬千理由去寫下這話本。”
老人說話不避諱,直接這樣一說,如同一粒石子投入到湖心裡,霎時間其他人都開始傳了起來,《瞞天過海》的話本是真事,狀告的是安平侯老侯爺,此時事情尚未明了,都用話本裡的定北侯來指代過世的老侯爺。
“希望能如同話本裡,可以給定北侯定罪。”
“是啊,那可是一個城的人啊,可憐見得,我當時聽話本,就流了許多淚,覺得沙城的百姓可憐,現在一想到是真事,我這顆心都受不住。當時的豐城人該有多絕望,好不容易趕走了突厥人,打開了城門,本來以為是好日子來了,誰知道整個城的人都被殺了,太可憐了。”
“哎,想到都受不住,那個活下來的人也不容易。”
“作孽啊作孽,一定要好好看看這案子是怎麼破的!不能讓一城的百姓白死,就算是戰功赫赫又如何?怎能如此行事!”
“我祖上是豐城來的,本家還有旁支都在豐城,所有人都在那場屠殺裡去了,若是《瞞天過海》裡的事是真的,就算是人死了,也得判鞭屍才行!定要為他們討個公道。”
茶樓裡的人因為鳴冤鼓響,憤慨議論著。
沈夢雲在雅間裡聽得儘興,尚且不知道茶樓裡的議論,她這故事隻聽了一半,前麵的沒聽到,打聽出來還有書,去書肆買了一本精裝版的話本。
她乘著馬車回去,迫不及待從第一回開始看,渾然不知道,被她可憐的,破天煞孤星命運的那個姑娘,就是她自己。
此時的謝謹之與寧蓁蓁兩人扶著一對夫妻下馬車,不等到兩人去接,夫妻兩人的一雙兒女直接跳下了馬車。
寫下了話本之後,謝謹之就告了假。
與寧蓁蓁一起去生父生母那裡。
當年被抱走兒子,無論是謝子伯還是王氏,都心中不願,但事情成了定局,對謝謹之的思念最多月下無人私語一番,從不在外人麵前表露。
猛地見到了如玉公子,伴著貴女嬌妻,謝子伯與王氏兩人冒出的都是惶恐之情,覺得自己是泥地裡打滾的,眼前這一對少年夫妻是天上的玉人,覺得自己的存在,都冒犯了兩人。
知道了謝謹之與寧蓁蓁的來意,王氏的淚水就不曾斷過,謝子伯更是眼中有怒火在燃燒。
被抱走的孩子被刻意打壓,留下來的長女幼子,更是為安平侯所害。
當年奪子便是有怨的,但是想著這無緣的兒子能夠過得好,也就壓下了思念,此時猛地知道那孩子過得並不好,自己的一雙兒女悲慘境地更是安平侯府所導,那夫妻兩人咬牙切齒,驚怒交加,恨不得縱火燒了安平侯府。
當知道了謝謹之願意認他們為生父生母,狀告安平侯,讓夫妻兩人更是淚水一直往下淌。
被辱了謝玲,被傷了眼的謝水生,兩人也是受儘蹉跎,知道了真相之後,要為自己討一個公道。
這一家人當即收拾了東西,跟著入了京都,此時被謝謹之安頓在客棧裡。
京都寸土寸金之地,客棧大都是大廳裡兼做飯館,二樓以上是客房,因為涉及到的事情陰私,謝謹之與寧蓁蓁兩人出行沒帶下人,此時是謝謹之親自辦理的入住,等到給鑰匙與謝家人的時候,寧蓁蓁注意到他的表情有些奇怪。
尋到了機會,到了後院角落裡,與謝謹之說話,寧蓁蓁問道,“怎麼了?”
“剛剛我聽到客棧裡都在說,今天闕門有人敲了鳴冤鼓。”謝謹之的表情有些發怔,“是豐城那場屠殺的幸存者,他要狀告的是老安平侯屠城之罪。”
屠豐城這一段,在謝謹之看來隻是坊間傳聞,他在寫話本的時候,對這一段處理就很為難,甚至覺得不應當寫進去。
是寧蓁蓁直接讓他空出來去寫後麵的,屠殺的慘狀,包括那個瞎眼的婦人睜眼,都是寧蓁蓁寫的。
想到了當時寫話本的事,現在有人告狀,謝謹之深吸一口氣,“我以為坊間傳聞是無稽之談。”
那是漢人之城,而且當年老安平侯因為平定突厥,可以說是風光煊赫,除非是瘋了,要不然怎麼會屠豐城?
謝謹之隻把屠城之事當做是坊間傳聞。現在猛地告訴他,他與妻子合寫的話本是真實,心中自然是波濤洶湧。
寧蓁蓁可以理解,對著謝謹之說道“既然這樣,不如早些告訴他們。這這也是老天爺看不過眼。”
謝謹之的心跳都有些加快,垂下眼,說道“是。”
寧蓁蓁拍了拍他的手背,輕聲說道,“莫怕,有人先告老侯爺,等會接著再告,這事定然像是話本寫的那樣,比我們想的還要順利。”
話本裡是聖上親自過問,查明了當年真相,奪了定北侯的爵位,抄了定北侯的家,把家產的一小部分,給了那位狀告父親的假世子。
後麵的事謝謹之不敢多想,不管麵對的是什麼,他都會承受下。
回握了一下妻子的手,心中溫暖。
她助他良多。
此時二樓謝子伯、王氏還有一雙兒女,都在一個廂房裡坐著,表情局促。
這上房對他們來說太好了。
用了熏香,房間裡是暗香浮動,家具也不像是他們在鄉下用的,油漆都斑駁了,這裡的家具都帶著雕花,處處都透露出精致來,還有博古架上擺放了一隻青花瓶,裡麵插了花枝,話開的豔豔。
事情發生的太快,他們跟著謝謹之到了京都裡,這會兒終於有時間商議。
謝水生提出了,等會先讓謝謹之與寧蓁蓁回去,他們四人直接去登鼓台告狀,免得謝謹之告狀了,要挨板子。
謝子伯看了一眼謝玲,“你也要告?”
“是。”謝玲的眼神堅定,旁人的吐沫讓人痛苦,但是淹不死人,在知道真相之前就不願嫁給那個閒漢,現在知道了真相,她隻想為自己討一個公道。
王氏捏著女兒的手,知道恨得是誰,反而骨子裡都是無窮的力氣,她越發心疼女兒,聲音決絕,“等會你爹把寫好的狀子留下,等到他們回府了,我們就去登鼓台。”
不知道謝謹之什麼時候回來,他們說的很快,短短時間,四人就達成了一致。
等到房門被推開,四人都是如出一轍站了起來。
謝子伯和謝謹之說話也有些緊張,手心裡都是濡濕的汗水,“你……先回府裡待著?狀子和證據留下,我們看一看,你也累著了。”
謝子伯說完之後,王氏就不住點頭。
謝水生也說道“我認識幾個字,我等會把狀子讀給爹娘還有姐姐聽。等到明日再拿出章程來。”
“不用了。”謝謹之說道,“我和娘子商議過後,擇日不如撞日,等會就去登鼓台,擂鼓鳴冤。”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