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洲兩個字已經到了舌尖, 沈錦書還是咽了下去。
她低著頭,吸了吸鼻子,帶著濃厚的鼻音, “重要嗎?反正我也不打算送了。”
這段時間騰達在京都辦公之後,孫愛華過去一個月才見一次女兒的情況大大改善。
有一周甚至四天晚上女兒都在家裡吃飯,吃完了還陪她去跳廣場舞, 最關鍵的是,女兒跳舞跳得相當漂亮, 讓她在一幫老姐妹麵前大大漲了麵子,拉風到了極點。
和女兒相處的多了, 感情比過去深了不少, 但是不代表對外孫女兒的疼愛就淡了, 孫愛華看到沈錦書這樣, 還是心疼。
摸了摸外孫女兒的頭發,也不再繼續追問是誰讓她送手表的, “中午在這兒吃飯嗎?”
“好。”
沈錦書像是數米一樣吃飯, 孫愛華看在眼裡,更心疼了,甚至有一瞬間想要開口,不然刷她的卡。
要不是寧蓁蓁打了電話, 女兒叮囑的話她還記得, 要不然隻怕真的頭腦一熱, 就給沈錦書轉賬百萬。孫愛華和沈馳兩個人手裡的房產在這麼多年過去以後, 已經增值到了億元。
因為記掛著這件事, 在下午見到了丈夫還在絮絮叨叨。
沈馳笑了笑,對著妻子說道,“小孩子愛麵子,你做得對,不給錢是對的。”
“我就是心疼,你不知道……”孫愛華的話說到一半,就聽到門鈴響了。
打開門,正是最近常回家看看的寧蓁蓁。
這位在上班的時候走的是溫柔風,在有應酬的時候會換上小套裙,沒有應酬的時候,以方便為主,很多時候穿的是褲裝。
今天甚至沒穿裙子,白色的襯衫,煙灰色的西褲,外套是和褲子同色,頭發半散落,上班的時候帶著的是兩枚一克拉的鑽石耳釘,還有粉鑽發卡,等到下班之後,換下了典雅小鑽,帶上了誇張的幾何狀耳環,就連頭發的粉鑽發卡,也取下了,用的枯枝狀銀飾。
補妝的時候把眉尾揚起,溫柔總裁搖身一變,成了攻氣十足的霸總。
四十五歲的年齡,打理騰達的產業,孝順父母,等孩子出生了,還要養孩子,寧蓁蓁沒打算戀愛,但是也不打算灰頭土臉過一輩子,出門的時候都是光彩照人。以前的沈芷君追求者就不少,這樣一打扮,商場上又多了兩位離婚總裁動了心思。
“媽。”寧蓁蓁笑了笑,揚起了手中的食物,“路過和平飯店,買了烤鴨。”
“哎呦。”沈馳看到了女兒,笑了起來,他正好被老婆說的有些頭疼,現在正主來了,讓女兒替老婆開解,“我可最好這一口,知我者莫若芷君也。”
寧蓁蓁把孫愛華同誌的臂膀一摟,笑嘻嘻地說道,“那可不對,我媽得吃醋了,您的心靈伴侶明明是我媽。”
沈父沈母兩人年齡大了,沈馳的教學任務不重,孫愛華更是退休,兩人空閒時候多了,難免有點寂寞。現在女兒回來了,還彩衣娛親,可以說是家裡熱熱鬨鬨的。
孫愛華的臉上有點繃不住,“你啊,今天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材料選好了,”寧蓁蓁笑著說道,“進展比自己想的順利,我就提前回來了,再說了,不是還有錦書的事嘛,她是不是中午過來了?”
沈馳說道,“你媽剛剛還在說,心疼想給錢。”
“千萬彆。”寧蓁蓁把烤鴨放在了桌子上,自己坐在沙發上,對孫愛華說道,“這可是害了她。”
“我知道。”孫愛華深吸一口氣,有些難過,“我就是覺得,是不是把她寵得太過了。”
“瞎說。我覺得就是周洲攛掇的,以前的哪兒開口就說要百萬?她不缺吃不缺穿,從小條件就好,對朋友是大方,但也沒當過冤大頭,往來的東西隻會略貴一點,不會瞎送。這次她是借著買表的機會,還想買點其他的,剛開始的時候,她是這樣對我說的……”
有些話在電話裡說不清楚,現在見麵了,寧蓁蓁就直接把當時沈錦書的話給複述了一遍。
最後總結說,“你看,剛開始說要給鄭成建還有同學買禮物自己也要買東西,不確定買什麼,讓我給開高一點的額度,她自己在商場買。我不同意,仔細問她,她就說,要送手表已經說好了什麼的,室友要過生日,也要錢。你應該也記得,她還吐槽室友送她假口紅,質地不對吧,按照的性子,買個一千塊一下的禮物回禮就夠了,怎麼會用直接來一句,額度不夠?”
沈馳聽到了這裡,慢悠悠地說道,“我還是覺得不是周洲。這件事,是不是自己臨時起意?以前她隻是高中生,現在到了大學,接觸的人和事都不一樣了,而且電影學院的話,裡麵有錢人也不少,很多父母在大學的時候,會給孩子不少錢,可能是看彆人這樣,所以才想給鄭成建買塊好表。”
他教書育人了一輩子,一直待在象牙塔裡,又是文學院的教授,打交道的人可以說是“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周洲是理工大的金融係學生,這種優秀的孩子,他下意識地覺得人不會壞。
孫愛華不吭聲,她在電話裡還有辯駁,今天見到了外孫女兒,就沒有那個篤定說不是周洲了。
寧蓁蓁把兩人的反應都看在眼裡,原本的沈芷君因為當年父母對鄭家好,留下了刻板印象。總覺得父母還會讓步鄭家,鄭成建到底是女兒的生父,事情做絕了到時候父母還要批評自己,乾脆就給了沈錦書額度。
寧蓁蓁說道“反正就一點,不給錢就好了,走一步看一步。”她挽住了孫愛華的手臂,撒嬌說道,“媽,我想吃你做得雞胗藕帶。”
年齡大了的人,事情陡然輕鬆,心中寂寞空虛,被人需要的時候,是最充實的時候,寧蓁蓁會適當和孫愛華提要求。
孫愛華很吃這一套,立即想到了家裡沒有藕帶,有些著急,“家裡的藕帶吃完了,怎麼不早點說。”孫愛華連忙說道,“你還想吃什麼,我現在去買。”
寧蓁蓁對著沈馳說道“爸,那我就和媽一起。”
沈馳等到兩人走了,想著雖然外孫女最近有點談戀愛太過於火熱,不怎回來,女兒是真的把產業搬到了京都,隱隱以這邊為重,而且一個有意示好親近,一個想要彌補,現在母女兩人黏合勁兒的讓沈馳都有點吃醋。
沈馳站起來,去了陽台上,今天太陽好,妻子果然曬了被子。
沈馳拿著一根撐衣杆,拍一拍被褥,把蠶絲被拍得蓬鬆,等到空氣之中的浮塵慢慢歸於平靜,把撐衣杆放在一邊,抱著被子到了女兒的房間裡。
沈馳年齡大了,帶上老花鏡看書時間長了會眼睛疼,他今天準備教案已經用了很久的眼睛。
於是他又把櫃子裡的床單和被套拿出來。
在老婆和女兒沒有回來之前,沈教授慢慢地給女兒鋪好了床單,被套也套在被芯外。
沈父沈母還有寧蓁蓁這邊是歲月靜好,沈錦書是第一次格外狼狽回到了宿舍。
她本來不想接周洲的電話,沒想到回到了宿舍樓下,就看到了周洲在等他。
“怎麼了?”周洲上前拉住了女友的手。
周洲哄了半天女友,才從哭哭啼啼的女友這裡,知道提高額度的事失敗了。
周洲第一個反應就是,果然第二次見麵的言笑晏晏隻是錯覺,沈總還是沒有接納他。
以一個女人的身份,把生意做到現在的地步,怎麼可能會對人沒有防備?沈芷君不是一個簡單人物。
周洲歎了一口氣,幸好他也做好了心理準備,這隻是一個試探。
失敗了沒有關係,他並不著急。
隻要沈錦書一直喜歡他就好,他隻需要對這位不食人間煙火的小公主好一點,再好一點,讓小公主離不開他。
沈總是一個成功的商人,但還有一個身份就是母親,孩子是從母親身上掉下來的一塊兒肉,而且沈總早年打拚把女兒養在外公外婆那裡,她對沈錦書肯定是疼愛又愧疚的。
母親總是拗不過孩子的,尤其是到時候,他和這位母親的掌上明珠有了孩子,母親總是會為了獨生女妥協的。
想到了這裡,周洲的眼裡滑過一絲笑意。
他得抽空和鄭成建談一談,讓未來的嶽父不要急,急得話容易生錯,讓沈總更提防他就不好了。
“外公外婆也不幫著我,”沈錦書抹著眼淚,“我都說了,這樣我會沒麵子,我都答應了的事,不好更改,外婆還是說,有多少錢,就獻多少錢的孝心,我就是學生,哪兒有什麼錢啊。”
還有沈錦書的外公外婆,周洲知道這兩位老人不善理財,但是因為很早就陰差陽錯開始買房子,讓當年的沈芷君有了創業的資本,並且這些年不斷升值。
周洲不想讓沈錦書和兩個老人生氣,畢竟這兩個老人有點浪漫主義的理想和天真,等到他真的要娶沈錦書,這兩位老人是很重要的助力,周洲哄著女友,“彆和老人家生氣,他們肯定不是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