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霏霏穿著黑色的小禮裙, 她短發很利落地用發膠固定住,妝容是她自己畫的, 她身上穿的是一件拆掉lo的打折款衣裙, 腳下的高跟鞋有些bulgbulg的閃爍,乍一看還行, 隻是她知道穿著有多難受。
她拿著邵玉佳送她的請柬,她在這裡也不認識其他人, 乾脆地吃著代糖布丁。
斜斜站在角落裡,隻是要有人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她總是距離有人交談的地方不遠也不近。
王霏霏像是一塊兒海綿,不管聽到的東西用不用的上,都會默默記錄下來, 回去在互聯網上一一對照記憶,自己找到答案。
王霏霏覺得自己過來是有自己的目的,她就算是穿得窮酸一些也不怕,她一想到自己要弄垮邵家的宏圖偉業,就乾勁兒勃勃。
汪汛暉在好幾次都看到了王霏霏在不遠處的時候, 挑了挑眉,覺得這個人在故意引起自己的興趣。
一身黑色的合體禮服看不出是哪家的牌子, 不過從頭發上,脖頸還有手腕都是光禿禿的, 就知道衣服應該是個雜牌子。
女孩子膚色白皙, 容貌俏麗, 一雙眼裡帶著野心。
不過在汪汛暉看來,這種不知道跟著誰進來的小野貓,有野心是正常的。
他理了理領帶,端著一杯酒走了過去。
邵總和大哥走在一起,寧蓁蓁就和以前原身不親近的何怡走在一起。
何怡是邵總的秘書,在場的來賓她也是如數家珍,在聽到女兒說由她介紹,何怡就帶著女兒去一一認識在場的來賓。
何怡在委托人邵玉佳的心中是少言少語的,在麵對來賓的時候,她是長袖善舞的何秘書。
雖然並不太愛笑,但是偶爾捧對方場的時候,微揚嘴唇,反應很是得體。
何怡自己是不太在意那些品牌的,覺得溢價太高,但是麵對這些貴夫人,她便絕不會這樣說,在合適的地方說合適的話,讓寧蓁蓁高看了何怡一眼。
何怡的審美在線,學識淵博,工作上有一股拚勁兒,漂亮情商又高。
擁有自己的財團,最後集團還成了全國第一規模的寧總眼光不錯,她覺得何怡還真是個人才,她要是開公司的,一定會想要挖這個人。
是不是邵菘就是看中了這樣的何怡呢?所以乾脆把這樣的寶貝秘書給娶了。
寧蓁蓁大部分的時候隻是安靜的聽著,在提到她的時候,露出一個羞澀的笑。就算是這樣,何怡也很滿意,在提到了女兒的時候,聲音都會下意識地溫柔起來。
當年何怡和李毅鴻離婚的契機是因為邵玉佳生病,而那一次高燒太厲害,轉了肺炎耽擱了很久之後,邵玉佳醒來童年的很多事已經不記得了。
那些痛苦,家裡吃飯吃的不好的小事都忘記了,隻記得一些美好回憶。父親李毅鴻是個性格很好的男人,他會把她架在脖頸間騎大馬,記得父親沒事就帶她去免費的公園裡玩耍,記得父親用新生的胡茬紮她的麵頰,讓她咯咯笑著……
後來跟著母親,母親是個嚴肅的人,邵玉佳中覺得自己寄人籬下,讓邵玉佳總是回憶親生父母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回憶裡的童年帶了濾鏡。
那些帶著濾鏡的回憶,是邵玉佳告訴王霏霏的,複仇女神也在心中記住,成了證明何怡貪慕虛榮的又一罪狀。
王霏霏在醫院裡捅破一切,何怡才開口說了,李毅鴻有愛心當然是好事,但是沒有道理去偷拿何怡的錢做慈善,何怡當時的話牢牢戳在了邵玉佳的心間,也讓邵玉佳知道了自己忘記的事。
李毅鴻是個好人,我知道,隻是他的愛心總是落在彆人身上,沒有落在我和佳佳身上。王霏霏小姐對吧,你也說了,當時李叔叔給你們家那些勞保產品,讓你和你媽可以用上洗發水,你第一次知道有洗衣液。你知道嗎?我們自己家用的是肥皂,當時佳佳很喜歡長發,因為肥皂太澀,洗不乾淨頭發,我強硬地拿剪刀給她剪短。她委屈哭了很久,因為佳佳從小就愛美,她覺得這樣太難看。
離婚的契機是因為錢,這個沒錯,我知道李毅鴻的毛病,他用自己的工資,用自己的部分去救急。我忍了,但是他不應該瞞著我,動用我攢下來的錢。我說了很多次,家裡的那些錢是攢著給佳佳念大學用的,他直接把錢挪用了,導致佳佳生病的時候,我才發現沒有錢,我求爺爺告奶奶借到的錢。而且,醫生說了一句話,讓我接受不了,他說這年頭還有孩子營養不良?讓我加強孩子的營養,她又是女孩子,有點雞胸,現在要是再不主意,以後會很不好看。並且說白了是因為營養不夠,所以才會發燒輕易地轉了肺炎。
李毅鴻是個好人,我自私,我承認,我隻是想自己和佳佳過得好,所以離婚的時候,我隻讓對方把房子賣了,我隻要了當年李毅鴻拿走的那些錢。
你不用挑撥離間說佳佳和你說了那些話,說我是‘暴君’,對她太過於嚴厲,會想爸爸。孩子想要父母雙全,我可以理解,而且有時候佳佳性格太軟,我又不知道怎麼和孩子開口這些事,這是我們母女溝通不暢的事,我沒必要和佳佳生氣。
佳佳高燒忘了很多事,她自己都不記得當時哭著說不要爸爸的委屈了,我又何必讓她難過?佳佳是個好孩子,和你交朋友也是真心的,如果不是你哄騙她去接受邵氏,佳佳沒有天分,那就請專業的財團,是你一直在挑撥,在騙人。
而當時的何怡說什麼呢?
她隻是冷笑,何秘書說得好,如果我要是沒有走訪去問李叔叔的鄰居,我還就真信了你不容易。
房子是李叔叔的單位房,你非要賣,當時房產市場又不好,你就隻管你拿到你那些錢,哪兒會管李叔叔今後什麼日子?
鄰居們都說李叔叔是個好人,當時你非要離婚,李叔叔都跪下來求你了,都說沒有見過李叔叔這樣,之後還有人想要給李叔叔介紹對象,他都拒絕了。
玉佳也和我說過,很想念和李叔叔在一起的日子,記得父親很疼愛她,就是你嫌貧愛富,覺得日子過得不好,非要離婚,你為什麼不能考慮孩子,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呢?
當時的何怡還是堅持自己的看法,邵玉佳的三觀已經崩塌。
母親也是獨立的人,母親已經儘力做到了最好,事實上,母親也是為了自己離婚。
想到了那些話,寧蓁蓁把何怡的手攥得更緊一些。
何怡注意到了之後,結束了和眼前這一對夫妻的對話,到了旁側問道,“是不是哪兒不舒服?高跟鞋磨腳還是束腰太緊了?”
她的眉頭皺了起來,看著束出來的纖纖細腰。
女兒愛美她一直知道,這一款禮服雖然好,就是對腰圍的要求特彆高,必須借助束腰才會有完美的效果。
“都沒有。”寧蓁蓁笑了笑,“就是等會舞會要開始了。”
女兒和平時一樣不怎麼愛說話,不過比平時已經好很多了,知道麵對人不要擺臉色。
何怡點點頭,“你彆緊張,吳老師說你跳得很好。”
何怡帶著寧蓁蓁走向了最開始約定的位置,等著邵菘過來邀請舞伴。
開場舞等會是由邵菘帶著女兒跳舞,邵玉佳的性格害羞,這個要求還是王霏霏鼓動的。為了跳的好,不出錯,邵家請了家庭教師教導邵玉佳跳舞。
此時大廳裡的燈光暗下,邵菘作為主人翁,首先開始感謝各位來賓,然後介紹他念大學工商管理係的繼女邵玉佳,點名了她的學曆高,專業對口,在場的來賓克製地鼓掌,還有不少人悄悄看向了邵子林的方向。
畢竟邵子林才是邵總的血脈,在場的人都知道,嚴格意義上,邵玉佳是何秘書帶來的拖油瓶。
王霏霏在人群裡悄悄翹起了嘴角,眼裡的光芒越盛。
寧蓁蓁走上了前,聚光燈落在她的身上,頭上的發冠璀璨,身上的金線也是流光溢彩。脊背挺得很直,麵上是得體的淺笑。
邵子林本來是靠在高腳椅上,這個時候看到了台上的妹妹,身子微微直立,敏銳地覺得她變了。
她以前是害羞,膽小內斂的,現在雖然還是好像和過去一樣,不說話的時候就笑著,但是眼神自信了起來。
是因為終於習慣了現在的大學生活?
邵子林想到自己不願意繼承家業,何怡詢問邵玉佳是不是要學工商管理的時候,妹妹應該一開始有些排斥,他還沒有開口替她說話,對方就答應了下來。
那個時候邵子林就不太好多說,但是一直也關注妹妹的大學生活,看著學習成績不錯,也有了好友,現在要慢慢接手邵家的產業,心中放鬆了下來。
邵子林當時被綁架,這件事很多人不知道內情,綁匪是母親的那邊娘家人透露出來的信息。
邵子林那個時候做了很久的噩夢,也一直想要擺脫邵家的錢財。
他孩童的時候,就覺得,本來外公外婆,舅舅小姨都是很好的人,要不是因為邵家的錢財動人,也不會成那樣的地步。
後來長大了之後,知道金錢本身是沒有錯的,錯的是人的**,但是下意識還是對邵家的錢財無意。
邵菘並沒有說多久,就對寧蓁蓁做出了邀請跳舞的手勢,後者把手放在邵菘的手心裡。
在曲調裡,寧蓁蓁的腳步優雅,甚至在邵菘興致起來的時候,對方鬆開了手,她就輕盈地轉圈,華麗的裙擺上繡了金線,在射燈下流光溢彩。她像是一隻翩翩於飛的蝶,飛不了多久,又飛回到了舞伴的手中。
何怡看著邵子林一個人在角落裡,她就走了過去。
邵子林對著何怡說道“妹妹跳得很好。”
“那丫頭平時有些膽小,我還擔心她出錯,到時候又要眼淚汪汪。”
邵子林彎了彎嘴角,“妹妹長大了,這樣挺好的。”像是感慨一樣說道,“目前這樣,真的很好。”
何怡想著,如果要是邵子林願意繼承家業是最好的,其實邵玉佳工商管理學得好不好都不重要,按照她和邵總的想法,本來她隻需要懂一些用人管財的道理,不至於連公司的財報都看不懂,沒想到女兒還有些天分。
何怡看著跳舞的女兒,眉眼溫和,她真的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