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醒來的時候,感覺到耳朵有些發疼。
“再等一會兒。”女兒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她看著女兒的手中捏著什麼東西,在她的耳朵上碾了碾,一種酸脹又發疼的感覺再次席卷而來。
柳氏的目光落在簾帳上,頭腦渾渾噩噩，忽然想到了什麼，側過頭看著女兒的金色發冠，記憶開始複蘇。
想到了為什麼昏厥過去,一下子就淚水湧了出來。用袖子擦了擦眼，就要起身。
沙啞著聲音問道：“翊哥兒呢？”
“章家和牛家的人已經走了，沒事了。”
柳氏不大相信，請了衙役都沒有用,怎麼會現在就沒事了。
跟著柳氏很久的丫鬟說道：“小姐，您在外候著,我陪著夫人說說話。”
寧蓁蓁點了點頭先離開了房間。
柳氏知道跟著自己很久的丫鬟一定有很重要的事要說，沒想到說的居然是告老的羅太傅外孫要娶自家女兒。
叫做香蘭的丫鬟聲音輕快：
“傅公子在京都裡名聲最盛的白鷺書院讀書，參加了鄉試,得了頭籌,是解元郎呢。”
“傅公子可說是讀書人世家,無論是父親還是母親都是讀書人的家庭,這就叫做書香門第吧。”
“傅公子生得也好,真真是一表人才,等會見到了,保管會喜歡,他就在廳裡候著呢。”
滿耳朵都是傅公子三個字，柳夫人當然聽得出丫鬟香蘭的熱切，加上這話裡的內容，傅公子堪稱是完美了。
柳夫人抓住了最關鍵的問題，“那怎麼就忽然要求親了，而且菀姐兒也曉得？是不是不太合禮數，求親不應該是長輩做主嗎？”
香蘭隻能夠說了剛剛門口的一場鬨劇，說完之後補充說道：“剛剛我也問過傅公子了，羅太傅也喜歡咱們家小姐，這事可以做主。夫人，傅公子就在外候著，您若是不放心，親自去看看就好了。”
懷著滿腔的心事，柳氏去見那位傅公子。
她的菀姐兒正低頭喝著茶，不知道說些什麼，傅雲昇慌慌張張地回答，還碰到了茶盞，讓白瓷滴溜溜打了一個轉，他似乎更為羞赧了。
柳氏的心一下就安穩了不少，既然已經去請羅太傅，又見過了女兒最不好的一麵，現在又是這般表現，起碼毋庸置疑這位的心。
見著傅雲昇起身，柳氏讓他坐下，“不必多禮。”
這是未來的嶽母，傅雲昇懂得禮不可廢的道理，恭敬到了極點。
在柳氏醒來之前，傅雲昇已經借用了蘇家的人去請外祖父過來，柳氏與傅雲昇說了半個多時辰，腿腳不太好的羅太傅就坐在了蘇家的廳堂裡。
剛剛柳氏與傅雲昇不過是說些家常的閒話，拐彎抹角探聽他的情況，等到羅衡過來了，就要正式說一說兩家的事。
“讓您見笑了，菀丫頭的性子有些風風火火的，當時去彆院是由著菀丫頭胡鬨，讓她給翊哥兒教書，現在這麼大的事，她竟是先瞞著翊哥兒，自個兒過來了。”
羅衡笑著，“菀丫頭我很喜歡，她的學問很好，我家外孫就是元禮，常住在京都，我從沒有聽過他誇哪家姑娘好，當真是頭一遭稱讚菀丫頭。對了，菀丫頭的棋也下得好，你們家還真是會教孩子。”
柳氏心中有事，勉強笑了笑，“小時候請了女師傅，她在家胡亂學得，您不笑話就行。”
柳氏咬咬牙，把女兒在家門口胡鬨的事給說了，“她有時候真的有些胡鬨，剛剛在門口因為我昏過去了，章家人又不依不饒，她心裡頭著急，就霸道地動了鞭子。實在是我們把她給寵壞了，行事都不像是姑娘家。”
羅衡當真是有些驚訝了，剛剛在門口也見著了紅衣小姑娘，他隻覺得年輕人鮮活得很，一路騎馬過來，騎術也不錯，沒曾想還會動鞭子。
略一沉吟，“可傷了人？”
“那倒沒有。衙役也在場，要是有，隻怕被請進衙門。”
羅衡放下心來，他就知道小姑娘很有分寸，笑嗬嗬地說道，“為了娘親一時情急，也是可以理解，沒有傷著人，又能夠震懾住那些潑皮，這樣很好。”
聽到了羅衡的話，柳氏的心中放下了大石頭，這些話總得要說在前麵，女兒被退親動鞭子的事所有人都看著，若是因為這個羅太傅不願意成這樁婚事，她絕對不會勉強。
這傅雲昇確實是難得的好對象，但是強扭的瓜不甜，若是真的成了，女兒也是外嫁，要是不被傅家所喜，還不如一開始就直接不要訂婚。
柳氏聽到了這裡心中是慶幸，等到聽到羅太傅後麵的話，更是抽空用袖子擋住了臉，用帕子蘸了蘸濕潤的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