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鄒經理過來的時候,崔婉正在拖地。
她病懨懨開了門,看到是鄒經理,咳嗽了兩聲,“段經理。”
崔婉現在乾瘦而黃,讓鄒經理下意識地遠遠離開,“離我遠一點。”鄒小龍聯想到了肺癆病,恨不得距離崔婉十米遠。
崔婉看到了鄒經理的嫌棄神情竟是有點高興。
看吧,鄒經理也看不中她,她根本就不能去百樂門跳舞。
段母在裡麵聽到了外麵的動靜,揚聲問道:“是誰啊?”
因為段母揚起聲音,讓段長澤發出了哼哼唧唧的聲音。
段母這兩天一聽到段長澤的聲音都有些頭疼,以前在鄉下是崔婉照顧的多,到了滬市,大半的時候是謝琳琅照顧的,現在隻能夠指望她,她對孫子的喜愛之情都淡了不少。
“是鄒經理。”
段母連忙出來,昨天又提前睡下,沒有等到寧蓁蓁,兒子明明留了信,那個私奔的小妾居然敢不聽話,這讓段母氣壞了,今天刻意在下午睡了長長的午覺,晚上一定要等到寧蓁蓁回來,好好教育一下她,現在家裡不富裕,不能有傭人,那些活都應該她做才對!
段母睡得好了,這會兒精神頭十足,笑著說道,“鄒經理怎麼來了?家裡沒什麼好茶葉,等到以後琳琅賺了錢,請你喝最好的茶水!”
鄒小龍陰陽怪氣地說道,“可不敢,你家琳琅厲害得很,攀上高枝了,才做了三天,就能還上三塊大洋,當時提前透支工資也才兩個大洋,這態度,嘖嘖,是要和咱們舞廳一刀兩斷。”
聽到了三塊大洋,段母一怔,立即駁斥說道:“這不可能,她哪兒來的錢!還三塊大洋,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鄒小龍再看看崔婉,崔婉也是臉上迷茫,崔婉的聲音軟軟的,“鄒經理,是不是有什麼不對啊,之前她第一天晚上就說不想做舞女,但是咱們家缺錢,所以需要她做舞女賺錢,再說三塊兒大洋,是在說笑嗎?”
“我騙你們乾什麼?”鄒小龍說道,“那就是扒上了什麼人,彆人給了她大洋吧。”
崔婉啊了一聲,“不會吧。”
段母反應過來鄒經理說的是什麼意思了,心中冷笑著,直接說道:“婉婉,你真是太天真了,你忘了百樂門是什麼地方!那是大人物們去的地方,估計是扒拉上了哪個大人物,直接給出了三塊錢,不跳舞了!”
鄒經理也是這樣想的,陰陽怪氣地說道,“我好歹也是引她入百樂門的,今後她的那個大人物說不定什麼時候厭棄了她,我還可以幫著說話,翻臉就不認人,真是好的很!”
看著鄒經理這樣,段母更是憤憤地說道:“那鄒經理知道是什麼人物嗎?”
鄒小龍說道,“我還想問問你們!”
段母:“我們已經兩天沒見到人了。”
“一共就做了三天,兩天沒見到人?”鄒小龍有些不相信,再看看兩人不像是說話,臉色難看地說出了寧蓁蓁手裡應該有的錢,“每天她伴舞好像有一兩支,每支舞是六個銅元,第一天的時候,我還關照她,特地給了她八個銅元,算一算這三天少說有三十個銅元。”
三個大洋是看不見摸不著的,加起來三十個的銅元是實打實在寧蓁蓁的手中,段母心痛得不成,“那個小賤人第一天回來,就說不做舞女,然後一會兒就又發癲,說是憑什麼她一個人做舞女,還要拉著婉婉去百樂門跳舞!”
崔婉聽到了這裡,似乎生怕鄒小龍動了心思,連忙說道,“我身體不好,大字都不認識幾個,跳舞這種洋人過來的玩意兒不適合我。”
段母也猛地醒悟過來,也生怕鄒經理看中了崔婉去做舞女,“婉婉是繼文明媒正娶的媳婦,以後要入我們段家祖墳的,她不去舞廳。”
鄒小龍以前是順著段家人,這會兒知道了寧蓁蓁根本沒和眼前人打照麵,隻怕是攀附上了牡丹的路子,直接跑了,當下諷刺地說道:“要是崔小姐去舞廳,那還不如夫人你去跳舞呢。”
段母駭然,生怕百樂門還好自己這一口的,連忙說道,“使不得使不得,我可是正兒八經的官小姐出身,那等子地方路過門口我都嫌臟!”
鄒小龍被段母惡心得想吐,他們舞廳沒人那麼重的口味,段母要做也隻能去最臟的巷子裡。
他廢了那麼大的功夫,最後就撈到五角錢,鄒小龍越想越覺得氣不過。
鄒小龍看著段母耳朵上的金耳環,直接伸手一扯。
“哎呦!”段母被猛地這樣動作,捂住了耳朵,本來想要怒視鄒經理,但是她這種人就是欺軟怕硬,眼珠子剛發直就心虛地垂下,“鄒經理……”
墊了墊手裡頭的重量,再看著崔婉有些害怕地往後縮身子。
崔婉的耳朵上墜著兩粒紅豆大小的金耳釘,看著鄒經理目光落在她的耳朵上,咬咬牙竟是主動取下了耳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