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2 / 2)

讓他們關係最為惡化的,便是公司去年收到了一個楊浦尚和敵家公司老總見麵的照片,沒多久就見到他進入自家公司的資料庫,雖然最後,他什麼也沒拿。

很快,傳出敵家公司花大價錢挖他,一時,他們幾個股東就開始長達一年的戰爭。

是否讓他離開,但他又救過他們,這一個矛盾幾乎成為了爆發的點。

顧綺珊:“你在想什麼?有什麼好想的?他救過我們,我們沒救過他嗎?撿到他的什麼他什麼都不會,沒有我們可能早就餓死路邊了。再說,就他想偷我們的絕密資料的事情,送到牢裡,牢房都吃不完,我們也算事放過他一馬了。”

陸雅夢也淡聲開口:“老林,10年了。一場車禍,他救過你。你照顧他十年,我們不欠他了,你該從這個恩情裡麵出來了。”

林文賦依舊沉默,他是第一個撿到楊浦尚的人,他們一起相依為命了3年,感情和其他人自然不一樣。

羅沫正好此時推門進來,笑著說:“那個我和楊先生商量過了,我們確定要辭職,其他的話就不多說了。批不批你們看著辦,不過他今天就會跟我離開。如果你們覺得不合理,剛好,你們也都是律師,直接告我們就好。”

顧綺珊眯眼看向羅沫:“你說什麼?”

“告?”林文賦笑了:“楊浦尚,還記得你10年前是在哪裡被我撿到的嗎?你就這麼走了?”

楊浦尚聽了這話,沒有難堪。這一刻,10年來的心結他突然打開了,也放下了。

他從來沒有和林文賦說過,那3年他為什麼和他形影不離,並不是要幫助林文賦發家致富,是因為林文賦命中有一劫,是死劫。

在他幫林文賦渡過死劫,也正是林文賦他們說的那場車禍後的第二年,林文賦和顧綺珊簽署了一份協議,這一份協議定下了楊浦尚10年的實習生生涯。

而這,也從這個協議開始,楊浦尚和他們九人漸行漸遠,有些甚至成為了死敵。

聽到林文賦的質問,這一刻楊浦尚笑了,5600年的妖精原以為不會在意,卻也會傷心的。被懷疑而傷心,被人防備而傷心,被人一次次傷害之後……也傷心。

所以這一次,他選擇說清楚。

他認認真真地看著林文賦,一字一句在這些人耳邊丟下一個炸彈:“那一天,不是你們撿到我。是我在等你,我坐在那裡等了你一天一夜。”

原本高高在上的幾人,包括林文賦在內的全部人都一愣,然後他們呆呆地轉頭看向楊浦尚。

楊浦尚還是和任何時候一樣,穿著一套正經的工作西裝,廉價的仿佛路邊一套200的那種。

他的發型10年來都沒有什麼變化,依舊是長至耳朵中部,眼鏡也是常年戴的那一款。

第一眼看著,就像是十分精明的人,很容易欺騙到陌生人。但接觸的久了,就知道他即迷糊也遲鈍的性格。

這10年來,他從來都是安安靜靜地做事,連話都不愛多說。每每笑起來的時候,憨厚中,又充滿了一種溫柔和包容。

10年來,他對他們有救命之恩的時候,是這樣的笑容,不曾要回報。他對背叛他們和敵方公司的人見麵的時候,也是這樣的笑容,不曾虧心。

現在,依舊是這個笑容,仿佛一直都是他在包容他們9個人幼稚的行為。

他甚至說:“那一天,我不是被你們撿到的,我是在那裡等你們。”

笑話!!!

林文賦激動的立馬站了起來,喊道:“不可能,不可能,那一天你在那裡坐了有5個小時。我們吃完晚飯,又去了卡拉ok,出來的時候你還在那裡。”如果,他被撿到這件事情都不是真的,那他們這些人自詡對他有恩,豈不是一個笑話?

“恩。”楊浦尚點頭:“我在等你,所以我一直在那裡。因為我知道你會去那裡……”

林文賦笑了,仿佛對這個天大的笑話或謊言感到可笑。他質問楊浦尚:“你等我做什麼?圖給我們做10年的實習生嗎?”

顧綺珊身邊的陸雅夢也看向楊浦尚,一直淡定的臉上,此時也露出了一絲迷茫。

楊浦尚說:“圖心安,圖我將來能一帆風順?”圖我渡劫時,能沒心魔。

陸雅夢聽了這話,放心了,她大笑著指著楊浦尚對林文賦說:“我沒說錯,林文賦你看吧!他就是圖你的錢,你這回信我了吧?”

林文賦看向楊浦尚,楊浦尚一臉的坦然,林文賦問他:“雅夢說的,你認嗎?”

楊浦尚卻說:“我認不認並沒有關係,是你怎麼想?”

林文賦:“那你告訴我實話?那一天,你為什麼坐在那裡等我?隻要你說了,我就信。”

楊浦尚苦笑:“我說了,你也不會信。但……我會讓你信,我也能告訴你,我坐在那裡等你,是為了報恩。”

林文賦:“???”

楊浦尚:“簡單來說,如果換算一下……就是你爺爺曾經給了我爺爺一飯之恩。我們家是這樣說的,受人滴水之恩,必當湧泉相報。所以,我來替我爺爺報恩。”

當下,全辦公室的人都呆了。

報恩?

林文賦:“哈?你拿什麼報恩?你連身份證都沒有。”

“我們從卡拉ok出來的時候,你穿的破爛,衣服袖口都是黑色的,你記得嗎?啊?你坐在路邊,手裡拿著彆人施舍給你的一塊錢,你記得嗎?我上前,你告訴我你肚子餓,你記得嗎?你第一頓飯都是我花錢請你吃,連筷子都是我教你怎麼拿的!你現在告訴我你是在等我?你覺得我們9個會信嗎?”

楊浦尚見他很激動,便安撫說:“你不要激動,我說這些是因為我要離開了。而且此生可能不會再回來,所以才想著告訴你。有些誤會太長久了,也該說清楚。”

他帶著笑容,還是那樣溫和:“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一一道來。首先說你爺爺,我還記得你爺爺當年喜歡穿藏青色的褂子,但是那時候的褂子都流行白色。你爺爺有178cm高、你爺爺喜歡吃白菜燜螃蟹、你爺爺是國字臉、你爺爺額頭處有一個胎記。關於你爺爺的事情,我知道很多。”

林文賦聽了這些話,頓時一臉呆愣地坐了回去,他從來不曾和任何人說過爺爺的事情。

而楊浦尚還在繼續說:“我爺爺說你爺爺人很好,是個很好很好的人,有一年鬨乾旱,糧食都絕收了。那一年,你們家餓了肚子,可是你爺爺還是分了一碗地瓜皮給了一個小女孩。因為這件事情,被你奶奶打傷了,在手肘那處留了疤,一直沒消。”

林文賦呆呆地抬頭看向楊浦尚,一時,什麼話也不說不出來。

看見林文賦的反應,其他幾人臉上的神色也都有些難看,陸雅夢的反應最為大:“你胡說,我不信。”

楊浦尚沉默,陸雅夢還在尖叫:“這裡有11個人,你就問問,誰會做10年的實習生?圖什麼?這算什麼報恩?”

果然,在場的幾個股東都麵麵相覷,互相之間也不明白楊浦尚這些年為什麼堅持了下來。

楊浦尚:“在我決定報恩前,我跟過林文賦一段時間。我看見你在學校的圖書館裡不斷地招收好的同學,因為你沒有能力聘請更好的律師。最後,隻有你們9個人走到了一起。而林文賦你甚至給老師打免費工,隻為了從老師那裡知道一些有用的消息。你希望,得到的消息,能夠更好的幫助公司。”

“所以,我決定幫你。我說過,你的爺爺在災年的時候對一個女孩有一飯之恩。那個女孩如今是一個大企業的女老板,林文賦你在金牌律師所的第一筆投資,是我找到她,並將當年的事情告訴她,然後勸她投資的。”

林文賦一愣:“……你說周老板……是當年的那個小女孩?”

楊浦尚點頭:“恩。”

林文賦抖著手拿起桌上的水杯:“我會和她求證你說的是否真實,還有呢?你一次性告訴我吧!你還知道什麼?”如果,這10年未認識之間,他就在幫我們這家公司的話,那我們這10年……對他做了什麼?

楊浦尚走到他麵前:“如果你想聽,那我告訴你,我不僅知道10年前的事情。我也知道……這10年來的事情,包括你們對我的想法。”

“啪”林文賦手裡的水杯掉在了桌上。

楊浦尚繼續說:“當時你和顧綺珊準備交往的時候我阻止了你,你因為我剛救過你的命,所以沒有問原因就放棄了她。這件事情的理由,我也可以告訴你了,現在你成功,再聽當年的理由大概也不難受了吧?”

他沉默了一瞬,才開口接上:“因為當年,顧綺珊的父親和兄長覺得你是窮小子,很看不起你,他們想找人砍你的手。你還記得自己那時候回來和我說,你被人跟蹤了嗎?我可以保護你一次,卻不可能次次都跟著你。總有一天,你會出事。你和顧綺珊單從這一段來看,沒有家人的支持,你們不合適。”

顧綺珊立馬起身:“不可能,我爸爸哥哥不是那樣的人。”

楊浦尚隻是笑了笑:“你可以回去問他們,這樣的事情,他們現在應該沒有必要隱瞞你了。我知道的事情,便沒有假的。我也知道,我阻止你和顧綺珊在一起這件事情是一切事情的隱患。顧綺珊是公司的第二大股東,因為我插手你們之間的事情,顧綺珊心裡怨恨我。所以她以撤資為威脅,逼你趕走我。你當年已經借了錢,根本輸不起。但你為了我還是頂住了壓力,你以她被我救過作為為威脅,最後,你們兩人各退一步,立了一個協議。這個協議就是,隻要顧綺珊股份還在,我便不得轉正,也不能在公司有任何特殊照顧。”

所有人都看向楊浦尚,這件事情和兩個小孩之間的玩鬨一般,但卻十分**。他竟然真的知道……

楊浦尚笑了:“我很欣慰,那時候你能在那樣的情況下,為我頂住壓力。所以,我呆在這裡10年,並不後悔。我還知道我是你和你妻子之間爭吵的最大原因,因為陸雅夢很怕我。當年,我輕易決定了你和顧綺珊之間的關係,所以你的妻子陸雅夢很在意這件事情,她很擔心這之後,我也能輕易決定你和她之間的關係。所i有,在陸雅夢的三言兩語的挑撥下,你和我斷絕了來往。”

是的,楊浦尚留了10年,僅僅是為了林文賦最初三年的信任。即使後來,兩人走到不再相見,林文賦也在堅持幫他這個公司早日走上正道。

林文賦呆著呆著就笑了:“你真的全知道?還知道什麼?一起說了吧!”是的,陸雅夢不希望他和楊浦尚來往,他以家庭為重,後麵幾乎沒在和楊浦尚來往過。無論楊浦尚在公司過的如何,他後期都不曾和他往來。

“幾乎……”楊浦尚看向所有股東說:“都知道。顧綺珊的事情,也讓你們其他所有人對於我的人品產生了懷疑,對我進而遠之。後麵,你們開始懷疑我,因為我身份不清楚。再後麵,你們懷疑我被敵家公司收買,因為你們覺得我這些年必定懷恨在心。雖然這些都知道,但是我隻是來報恩,不是來索要那些奢侈的信任的。所以,無論你們怎麼對我、想我,都無所謂……”

“哪怕最後,你們慢慢的將我樹立為假想敵人,我也無所謂。哪怕10年了,你們寧願相信對家公司的話將我當作間諜,也不曾對我信任,這些也無所謂了。”

林文賦淒涼一笑,抬頭看向他:“無所謂?你我在那個出租屋相依為命三年,我聽說你被收買,氣的吐血,又想做著你救過我們,所以糾結著不知道怎麼對你。我們像個傻子一樣,我們隻會誤會你,這還無所謂?你不痛嗎?”

楊浦尚摸了摸胸口,然後才喃喃自語:“我原先以為我不痛的,今天才發現原來也痛。”

林文賦將手邊的東西都推到地上,然後大吼:“那你為什麼不說?你說出來,我就信了。”

楊浦尚看著他大怒的樣子,呆呆地回:“我說過了,文賦,我說過了。我告訴過你和所有人很多次,我讓你們相信我,可是,信任靠嘴說是沒用的。”

“你們對我失望透頂,我對你們也是。但是沒關係,如你們所說,我們扯平了。從今以後,我要離開了。公司的事情,不再是我的事情了。”

他抬頭深深看向林文賦說:“林文賦,現在可以把你脖子上那根楊樹枝還給我嗎?從此以後,我和金牌律師所再沒有關係,你們再也不用擔心,我被人收買。我是公司最內部最了解公司的人,卻也是你們以為的最容易被收買的人。我是你們明知道‘做了壞事’,卻因為救命恩人的光環而無法處理的那種矛盾。”

所有人都沉默了,他們偷偷地太歐看向楊浦尚。如他所說,他們這些年來不曾信他。可楊浦尚依舊是一臉的從容,原來……他什麼都知道,他們真的就和小醜一樣,還私下大吵。

也許,他們說的那些傷人的話時,他就在門外。

林文賦也低頭沉默,好一會兒他才扯出那根掛在脖子上的楊樹枝玉佩:“我爺爺說,這是家傳的。”

楊浦尚就笑著問:“那你爺爺是不是也告訴過你,倘若有一個人姓楊,他救過你的命,你就要把這個還給他?”

林文賦:“……”是的,他爺爺說過。

他爺爺還說過:“如果真有這樣的人,孩子,記住了,好好對他,他可能是你這輩子能遇到的,最大的福氣。”

現在,這份福氣楊浦尚走到他麵前,手伸在他眼下:“還給我吧!我們之間已經兩清了,這個楊樹枝該還給我了。”

林文賦握緊手裡的玉佩問:“你真的要走了嗎?”

楊浦尚點頭:“嗯。”

林文賦:“不回來了?”

楊浦尚:“嗯。”

林文賦在這一刻,終於抬頭注視他:“你守護了我10年是嗎?我記起來了,我好幾次遇到危險,最後都轉危為安。不僅僅在10年前,還有這些年。”

楊浦尚沒回答這個問題,隻說:“我們的緣分已儘,還給我吧!”

林文賦想起來了,爺爺還說過:“倘若你好好對他,也許……他還能庇護你的下一代,因為他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

——“爺爺,那他是誰?什麼時候來呢?”

——“哈哈哈哈,誰知道呢?也許是一棵楊樹精,當你發現自己事事順利時,他可能就在你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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