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就憨憨地笑:“哎呀,這個朋友一定機票,我家小妹就收到消息了,然後讓我來。她還說她的朋友討厭吃蘿卜,而且名字的識彆性太高了,所以叫我畫個蘿卜做記號。”
羅沫無奈一笑:“哈哈,她可真幽默。”
這句話仿佛至高無上的誇獎,男人在聽了這話以後,一臉震驚,然後一臉驕傲:“對吧?我也覺得我家女兒超幽默的,哈哈哈哈哈哈……”
男人大嗓門的笑聲,很快就引得機場的客人不滿。於是,男人趕緊忍住自己的興奮,然後一揮手說:“走,我帶你們回家。”
男人十分熱情,他帶著兩人出了機場,就說:“本來應該帶你們去吃頓飯的,不過我家小妹已經在做飯了。”
說到這裡,他笑的眼睛都眯起來了:“我告訴你們哈,吃過了我家小妹的飯,你們對其他飯店的……都看不上。”
很顯然,他對於羅小妹的驕傲是溢於言表的。更為難能可貴的是,他並沒有因為第一次和兩人見麵,而表現出了陌生和疏離,仿佛是很久不見的老朋友,感覺十分舒適的相處。
在經過一個小時的車程,羅爸爸終於把兩人帶到小楊村。
羅沫看著車外亮堂的路燈,和小孩穿著厚棉襖放鞭炮的熱鬨。這裡,確實遠離城市喧囂,有獨屬於它的味道。
羅沫從車上下來,看向這片山村後隱藏在黑夜中的一片群山。
她就是在這群山中修量、渡劫、化形的,這裡一處雖然遠離城市,但是卻有一點十分厲害的地方。就是群山中有一座靈氣滿滿的高山,引得四麵八方的精怪來到這裡修煉。
羅沫當時也是聞名而來,山中修煉速度果然和外界不可同日而語。因為這裡經常有妖怪渡劫,每次渡劫飛雲掣電、烏雲滾滾,所以村裡的老人總是和孩子說,不可以往那山上跑。
他們所在的山沒有名字,也很少有人來。能在那樣的情況下,它和羅小妹相遇,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緣分吧!
羅爸爸停好車,就帶路,羅家其實挺靠近山邊的,距離村口就有些遠。但是因為路小,開不進車,因此隻能多走一些路。
浦城比起耀城更為靠南方一些,因此溫度也更為高一些。這一路走過去,還沒有在耀城來的冷。
羅家外圍的牆皮有些已經脫落,露出裡麵的磚塊 ,在風吹日曬下長了苔蘚。羅小妹大概是種了南瓜,大門兩邊長滿了藤曼,天黑也看不見是不是有南瓜窩著。
羅爸爸推開兩扇脆弱的木門,入眼就是一片大大的院子,白熾燈的亮光將整個院子照的和白晝一般。和外麵淒涼的圍牆比起來,院子裡麵已經被打理的非常好。
右手邊是一口古井,用不規則的石塊砌成,井邊放著一個朱紅色的塑料水桶和幾個大盆,還有一口有些歲月的大缸。缸上飄著一片大綠葉子,看著十分休閒。
左手邊是一塊小田園,種著一些常用的小菜,在冬天裡也綠綠蔥蔥,很是增添兩分綠意。
菜園邊上就是一間廚房,羅小妹站在裡頭低頭炒菜,聽到羅爸爸的聲音,她轉頭看出來。
她用一塊簡單的布巾包住頭發不沾油煙,身上衣服也是樸素的單色。圍裙一看就不是市麵上的,大概是羅媽媽扯的步,自己親手縫製的。
羅沫看著她笑了,這就是羅小妹。
她很溫柔很善良,甚至很單純很樸素。如果她不去耀城,她就可以像這樣穿著簡單的衣服,做著喜歡的事情。
她沒有彆人那麼厲害,學不來耀城羅家的富貴。但是,抱著浦城的這棟破房子,她可以活出比彆人多幾倍的快樂。
她也許很弱,吵架吵不贏,打架打不過。但這個世界上任何人都有生存的權力,即使,她沒什麼優點。
“到屋裡去吧!那裡暖和。”羅小妹脫掉頭上的布巾,走出來笑著說。
她渾身都有一層柔光,這是和羅沫和羅寧菡甚至和他自己的每一個孫女都不一樣的孩子。
羅老太爺激動地說:“不冷。”
羅小妹溫柔一笑:“爺爺可彆這麼說,我這邊臨海,不像耀城,我們浦城風大,吹過來實在凍人。”
羅媽媽在廚房接替羅小妹的活,嘴裡熱情地喊:“小妹,快帶你爺爺和朋友到屋裡去。”
羅小妹就乾脆脫了圍裙說:“我帶爺爺進去。”
羅爸爸就說:“趕緊趕緊,爸爸去給你媽媽幫忙哈!”
羅小妹點頭:“嗯,爸爸,已經收尾了,你裝盤就好。”
說著,羅小妹帶著他們往裡去,羅小妹的這套小院明顯是改造過的。院子的周圍建了個有頂的回廊,木製的地板高出一小節,這樣下雨的時候地板也不會濕。
羅小妹笑著說:“我沒什麼大誌向,20歲就想過60歲的退休生活。回來以後請了工人將家裡都給整了一頓,外麵看著可能窮點,裡麵還是不錯的。這個回廊是我喜歡的,我媽媽不讓我建,但是我覺得夏天在這上麵午睡,雨天坐著看雨都很不錯。就是打理起來麻煩,但是這個確實是一個很舒服的地方。如果你們不怕冷,我們還能在這裡吃飯,和屋裡吃是另一種風味。”
羅小妹說話的聲音柔柔的,臉上的笑容也總是在。
開了門,裡麵有一點點熱氣,進去以後很舒服。這是一個大堂,中間一個圓形餐桌,並不是現在流行的各種仿大理石餐桌。
而是一塊紅木桌,連椅子也是紅木的。
羅小妹就笑著說:“這木頭也是山裡砍的,我們自己做的桌子。我不喜歡石頭的,冷冰冰的,不舒服。”
羅老太爺雖然是第一次見羅小妹,但是他真的喜歡這個女孩。
當然,他曾經心裡期望的孫女是個像羅沫這樣的人,做事殺伐果決,頭腦聰明伶俐,脾氣乾脆大方。種種優點,都是一個精致的白領。
和此時,田園風的溫柔小意卻也讓羅老太爺身心舒暢。其實,都是自己的孩子,什麼樣又有什麼關係呢?
這樣也很好,很好,羅老太爺對於羅小妹沒有什麼不滿意的。
羅小妹帶著兩人坐好,桌上已經擺滿了各種菜。
羅小妹笑著說:“我們這邊其實很冷,所以我也做了暖氣。爺爺,還習慣嗎?”
羅老太爺點頭:“習慣,爺爺習慣。”
羅小妹就笑,然後又看向羅沫:“真是辛苦沫沫了。”
羅沫略微驕傲:“還好,我幫你報仇了。”
羅小妹就溫溫柔柔地笑,整個房間的氣氛一時都是柔和的。和在耀城這些年嘰嘰喳喳、打仗似的相處全然不同。
“小妹,開下門。”這是羅爸爸端著菜來了,羅小妹就起身開門。
這一晚,羅小妹做了10多道菜,道道都精致美味。羅老太爺吃的十分滿足,羅爸爸羅媽媽非常熱情,羅小妹也溫柔可愛。
飯後,羅小妹就帶他們圍到一處火爐邊,上麵燒著湯,火爐四周放著四張坐墊,烤的整個人都暖洋洋的。
羅爸爸羅媽媽知道他們有話要說,就先借口給他們整理房間退出去了。
羅小妹這才看向羅老太爺道歉:“讓爺爺失望了,我是考慮了很久,才決定不回去的。”
羅老太爺想到羅沫回去以後的一堆糟心事,此時再看看羅小妹這樣的性格,隻覺得這個決定太對了。
因此,他理解的點頭:“爺爺明白。”
羅小妹微笑:“我知道爺爺會明白的,對於我來說,羅家裡還有爺爺這樣的人,便是最大的回報了。我就如爺爺所看見的,我不符合爺爺的任何期待。我很弱小,甚至連保護自己都做不到。而且,我覺得人的生命短暫,幾十年時間,其中至少還有20年父母會先離我們而去。”
她低頭看著火,火光跳躍,映照在她臉上紅彤彤的。
“所以,我不想浪費這個時間。我已經有喜歡我的父母,所以我並不缺什麼。但是我也明白爺爺的苦心,出於一些迫不得已的理由,我讓羅沫代替我回去了。在這裡,我要誠摯的和爺爺道歉。”
羅老太爺抓著她的手,到底紅了眼眶:“你很好,爺爺很慶幸有你這麼個孫女。真的,爺爺沒有什麼期待,就希望爺爺的子子孫孫都能健康幸福就好。”
羅沫看著祖孫兩人相隔一個時空,終於再次見麵,他們依舊如前世那般,這樣確實很好。羅沫枕著膝蓋,滿足的看著兩人,覺得自己的努力不算白費。
羅老太爺看了眼屋子說:“爺爺那邊除了錢,給不了這裡能給你的任何東西。但是,如果是錢上的問題,你大可不必擔心。還有,羅寧菡入獄的事情,你知道了嗎?”
羅小妹聽到這話,臉色淡了點,竟然也露出了一點冷笑:“說句不中聽的,她確實活該了。”
對於羅小妹來說,羅寧菡前世對羅爸爸羅媽媽的羞辱,才是她至今難以忘記的。
——“一個沒有養育過我的家庭,既然還敢求到我麵前來?真當生了我,就能對我為所欲為?你們也不回去看看,現在的你們和我,像是母女嗎?如果不是這一絲血緣關係,也就隻能如看月亮一般在新聞上看看我了。怎麼可能還能見到我?還提這樣無理的親求?簡直可笑死人了。”
羅老太爺一呆,見羅小妹果然對羅寧菡意見很大,有些不明白。兩人也沒見過,但想到羅寧菡所作所為,生氣也是應該的。
但到底是這家人的親生女兒,羅老太爺有些擔心地問:“你的爸爸媽媽們,會因為她而對你生氣嗎?”
羅小妹的笑容又溫和了,看向眼前的爺爺說:“爺爺不用擔心,就猶如我的親生父母會為了她付出一切一般,我的養父母對我也是如此。人心相比,其實我和她都沒有什麼錯。但害人,就是最大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