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不該待在這兒跟他瞎扯。
回應她的,是身側他的一聲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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奪冠容易,但破短跑紀錄並不容易,畢竟術業有專攻,創記錄的學長學姐也不是吃素的。所以許昭意跟梁靖川打賭默認的,是第二日的1500m、3000m和5000m。
檢錄結束,許昭意跟鐘婷往起跑線走。正說著話,忽然有人冒冒失失撞了她一下。
許昭意眼疾手快地扶了把欄杆,膝蓋還是隨著慣性一彎,磕到了一角,低呼了聲。
“小心!”
梁靖川撥開聚在周圍的人,握住許昭意的手肘,將她轉過來,“撞到哪兒了?”
許昭意的膝蓋青了一塊。
她的皮膚白皙,修長的腿上半點瑕疵都沒有,膝蓋上的痕跡雖然小,但被襯得越發明顯,觸目驚心。
梁靖川的視線在她膝蓋處停留了幾秒,微微蹙眉。
一旁的鐘婷率先炸了,幾步上前扯住對方,“你有病吧!不會走路嗎?”
“對不起。”罪魁禍首是個穿78號的女生,不情不願地揮開手,語氣有些不善,“我也不是故意的,這麼嬌氣嗎?”
“嬌氣你大爺!我撞你一下,也賠你一句‘對不起’怎麼樣?”鐘婷冷笑了聲,擋住了她的去路,“你什麼態度?”
那女的還想回嘴,聲音突然卡在了喉管裡。
梁靖川掀了掀眼皮,無聲地睨了她一眼。他的眸色可以說是平靜的,卻讓人無端地生出一種刺骨的冷意來。
那女的到底犯怵,視線剛一接觸就挪開,態度下意識地好了不少,心虛地再次道歉。
“對不起,比賽結束了我帶她去醫院行嗎,同學?”
話音剛落,廣播通知1500米準備,裁判員和發令員已經到位,那女的趕緊走了人。
“那個78號是何芊芊的朋友,天天混一塊,輸不起吧這麼low。”鐘婷翻了個白眼,“果然物以類聚,真讓人無語。”
“等比賽結束了再說。”許昭意踢踢腿,活動了下,“好像也沒太大事,就是看著唬人。”
“還能跑嗎?”梁靖川眉梢微攏,麵色有些沉。
“當然。”許昭意嗓音平靜,“從小到大,隻有我碾壓彆人的時候,就算是輸,也沒有彆人讓我狼狽的份兒。”
隻要她認定了,她總會有本事做到。不止讓人輸,搞不好對方還得哭。
梁靖川無聲地勾了勾唇,手抄進外套裡,站在原地未動。
許昭意略微訝異地瞟了她一眼,忽然猜到了他的心思。
他大概是想陪跑。
“事先說明,我用不著你可憐,更不需要人陪跑。”她歪了下腦袋,輕笑了聲,“你不如省點力氣,想想怎麼贏我吧。輸了豈不是很難看?”
跑道上開始清人,他們錯開身,梁靖川微微挑了下眉。
“拭目以待。”
發令槍響,信號煙飄了出來,跑道上的運動員瞬間衝出起跑線。
夏風掠過耳畔,他低沉的嗓音淹沒在場上喧囂的聲音裡。
“我在終點等你。”
不知道她是否聽見。
也不知道她是否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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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圈時,就出了點小插曲。
長跑過程一直很順利,許昭意沒料到這人沒完沒了,身側有人有意無意地往她身上靠。
又想故技重施。
許昭意微微抿了下唇,心底欲燃欲滅的火星,被徹底撩撥起來。
她避開得容易,但她閃躲的同時,78號借機超了過去。
看台上看不清,也不會太計較這樣的小動作,不過留神的人能看出貓膩。
“我操,什麼毛病?小姑娘怎麼這麼不要臉?”趙觀良罵了句。
梁靖川眸色沉了沉,驀地起了身。
其實他不太想摻和這種破事,放在往常,他也不跟女的計較。畢竟印象裡,小女生為了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彎彎繞繞一大堆,似乎稀鬆平常。
但他現在特想把這女的扯過來,按著她頭給許昭意道歉。
他跟許昭意待一塊時的好脾性,似乎被一把銼刀銼得起了刺,毛毛躁躁的。
“許妹提速了!”
“我操,我頭回見女生這麼秀。”體委突然拔高了嗓音,大吼了聲,“意姐賽高!意姐牛逼!”
二十班的男生突然跟打了雞血磕了藥似的,激動得要命。
之前各項目在梁靖川和許昭意手底下接連冠軍,他們都沒這反應。
許昭意的外表極具欺騙性,她長得漂亮,勾人的那種漂亮。但她就是能給人一種單純的感覺,特能勾起人的保護欲。
還有什麼是比看嬌軟妹子賽場發飆,吊打彆人更刺激的呢?
那可能隻剩妹子打架了。
長跑考驗的是耐力和持久力,中途就加速並非明智之舉,但她的狀態出人意料的好。
台上徹底亢奮了。
事實證明,許昭意不是為了賭一時之氣。78號跟她的差距,從她第1圈剛過就提速開始,再也沒追回來,甚至越來越大。
微熱的夏風掠過耳畔,許昭意的呼吸微促,她不斷地調節呼吸和狀態,速度也在不斷提快。
原本沒打算這麼拚命,不過有些人真的讓她不爽。
她捏了下掌心,腳下像生了風,衝向終點。
4分8秒36,快了記錄5秒。
場上的尖叫聲、歡呼聲、道賀聲連成一片,直往耳朵裡灌。急劇奔跑後的放鬆,極易讓人脫力,許昭意微啜著氣,酸意從腳下侵襲。
她低罵了句,帶著點微促的氣音,“本來沒想跑這麼快的。”
“彆急著坐,站著緩會兒。”梁靖川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
圍上來的人很多,梁靖川伸手攬過來時,許昭意並沒多想。她嗯了聲,拽著梁靖川的衣角,扶住了他的手臂。
分寸感十足,曖昧卻暗流湧動。
“我沒事了。”片刻之後,許昭意撥開梁靖川,揚聲對78號道,“第一給你吧。”
“什麼?”
那女的敵意未減,因為輸了臉色並不好看。但她又沒反應過來許昭意的意思,還有些詫異。
“你不是想贏我嗎?那我可以讓你贏。”許昭意彎了彎唇,笑吟吟地說道。
那女的臉色又難看了三分,“不必了。”
礙於旁邊人多,她強忍著,才沒氣急敗壞地衝上來罵她。
如果真的想成全彆人,許昭意怎麼會贏得這麼漂亮,這麼不留餘地;又怎麼會在出儘風頭後,才輕描淡寫地讓獎項。
這無異於施舍和羞辱,也不亞於一記耳光。
許昭意本來就不是善茬。她沒加倍奉還就不錯了,更何況以德報怨,想都不用想。
見對方急著要走,她溫聲叫住她,“哦,對了,忘記跟你說。”
那女的扭過頭來,臉上青白交加,視線中的敵意掩飾不住。
“你有句話說得挺對的,某些時候,我就是愛出風頭,就是喜歡勝人一籌。”許昭意歪了下腦袋,薄唇輕淡地掉落一句話,“你也記好了,離我遠點,少招惹我。”
在對方實在稱不上好看的視線裡,許昭意勾唇笑了笑。
“我這人不喜歡平分秋色,隻樂意獨占鼇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