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父是個暴脾氣, 連受寵的小兒子也被他打過,發起脾氣來下手可不輕。徐母鬼哭狼嚎的,抱著頭不停地喊救命, 可被她當心肝寶貝一樣的小兒子卻躲到角落裡不敢出聲, 生怕被波及到。
徐家人折騰一圈, 徹底認清了徐子凡在東河縣的地位。外頭好幾個人守著, 他們出都出不去,頗有些心灰意冷。
可這回, 徐子凡隻關了他們一天, 第二天就將他們送上了火車。徐子凡對他們冷淡地說:“看你們這麼能鬨事,應該是選了不用我們養老。那你們就回去使勁折騰,跟你們喜歡的小兒子好好過。”
不管徐父、徐母說什麼,徐子凡都不回他們話, 直接走了。
就像徐子凡之前說的那樣,他從來不怕徐家人鬨, 他們能鬨什麼?除了罵他不孝, 他們沒有任何理由能指責他。而他建立了養老基金,初中小學的學校是他出資的, 他幫了多少老人、小孩,沒人會相信他是個不孝子。如果他不孝,那一定是有理由的。至於那些質疑他的人, 就算沒有這回事也會質疑他,完全影響不到他的任何事。
他在徐家人過來時直接關住他們,其實是為了讓他們徹底明白, 他不打算慣著他們,彆想以任何方式讓他聽話。第一時間表現得越冷漠,越能讓他們知道他的堅決,才會知道死纏爛打沒用,否則徐母一哭二鬨三上吊能讓人煩死。
而接著放他們出去轉一圈,也是為了讓他們知道,他們鬨也鬨不出另外的結果,做這些全是無用功,這樣才能在心理上打擊他們,讓他們產生無能為力的感覺,心灰意冷。
徐子凡也正好試探一下,他在東河縣的百姓們心中,地位是不是真有那麼高。雖然這些年,他在這裡一直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但畢竟社會在變,人心也容易浮動。如果這次百姓們跟著徐家人一起指責他,那他是打算離開這裡去京市發展的。付出討不到好的事,他當然不會做,大家不感恩的話,他為東河縣做的事也就止步了。
試探的結果非常好,這樣他就有信心做更多的事,他一直準備的讓大家融資帶領大家一起富強的計劃,這回才真正準備拿出來。
他蓋的五層百貨大樓快蓋好了,頂層是電影院和餐廳,第四層是遊樂場、遊戲廳,第三層是家居用品,第二層是服裝飾品,第一層是零碎的雜貨。
這個百貨大樓是完全超前的,電影院、餐廳、遊樂場都引進了最先進的設備,看上去非常高檔。另三層銷售的貨品,都是中間一格格半封閉鋪子,賣平價貨品,四周一圈寬敞的店鋪賣高價貨品。整齊、有規律、分類清晰,且基本包含了人們生活所需的所有東西。想給家裡添置什麼,來百貨大樓就全有了!
這棟百貨大樓,可以預見會成為未來多年內,東河縣的一個標誌性建築。徐子凡這次提出的計劃就是,百貨大樓運營的所有費用,由原河西村居民共同出資,按出資多少算份額,每年分紅利給大家。
這些年他一直帶著村民們一起乾活、一起開廠辦校,確實有一種很團結的自己人的感覺。他曾經跟劉社長他們說過,最開始是村民們任勞任怨跟他把廠子開起來的,雖然這是他敷衍他們的話,但當時村民們確實都沒多少心思,就因為他給他們換了點瑕疵品,就支持他跟著他度過了建廠最初的難關。
這份情是要記的。而且這麼多年了,他開了養豬場、養雞場、魚塘、果園、工程隊,不管他調誰去什麼地方,誰都是立即到位認真乾活。不管他們的初衷是什麼,他們確實都是很單純的鄉親們,有他們支持,他才在這個束手束腳的年代做成這麼多事。
所以現在,在這個最好的時代,他要帶他們一起富。
當然,這其中肯定不包括蘇晴。徐子凡是送徐家人上火車的時候猜到是蘇晴給他們指路的,因為徐母激動時罵他的那些難聽話,什麼“倒插門”、“不下蛋”之類的太像有人故意挑撥的了。他當時問了徐子龍一句,徐子龍害怕他,老實答了是遇到了一個年輕女人。
徐子凡從他的描述中猜到那個女人是蘇晴,回頭一查,那會兒蘇晴果然出了大院也沒去店裡。他是不理解蘇晴乾什麼總盯著他家,當初他們的事已經兩清了,各過各的這麼多年,使這種壞是為什麼?
但不管蘇晴是嫉妒、不甘心,還是純粹想看他們倒黴,他都得跟她算算賬。
蘇晴很快就開始倒黴了,經濟剛開放不久,很多東西的規則都在製定,有的抓得嚴格、有的抓得鬆一點。東河縣因為大多數都是自己人,自然屬於抓的鬆的。蘇晴的店鋪有很多不合規定的地方,突然給她一嚴查,各項罰款罰得她暴跳如雷。
可這種事她沒處說理,隻能怪她自己不夠嚴謹。她想讓吳誌剛幫忙,可吳誌剛才上任沒多久呢,哪裡能走後門管這種事?直接讓她破財消災算了。
然而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蘇晴開店所有審查都是用的最嚴格的,她想掙點錢變得舉步維艱。她那塊田地也被人歸還回來了,她不種又沒人肯租,隻能荒廢在那裡。她做什麼都不順利,吳大娘見了就難免嘀咕,覺得她是掃把星。老人迷信,提起楊婉雲就說人家是福星,看看楊家現在都發達成什麼樣了,再看看她,她真是讓人看了就晦氣。
有一次吳大娘跟吳誌剛嘀咕的時候,被蘇晴聽見了,吳家爆發了激烈的婆媳大戰。吳誌剛讓吳大娘以後不要說這些,但他也非常反感蘇晴對婆婆的態度。蘇晴見狀氣瘋了,跑到舊房去住,每每想起“掃把星”三個字就感覺針紮在心上一樣疼。
她活了兩輩子,她和楊婉雲的經曆簡直就是“掃把星”和“旺夫命”的對比!
她不信這些,可楊婉雲就是她心裡的刺,現在所有的事實都這樣告訴她,她就是命差、就是克夫、就是掃把星!不然憑什麼她重生了,彆人還是比她過得好?
蘇晴倒黴得喝涼水都塞牙縫,基本在東河縣就賺不到錢。現在隻有錢才能給她安全感,眼看著原來的村民一個個都加入融資等著拿分紅,隻有她一個人被排除在外沾不上光,她渾身都難受。
吳誌剛也看出來她肯定又得罪徐子凡了,對她非常不滿。不過這時候是不興離婚的,尤其公職人員要是離婚更容易受人詬病。吳大娘急著抱孫子,就催著吳誌剛把蘇晴接回去。這一回吳大娘也想明白了,蘇晴愛咋咋地,她就每天做好吃的有營養的給兩人補身子,等孩子生下來,她好好帶孫子就成了。
蘇晴本來就上火,天天喝那些補湯什麼的更上火。尤其是這會兒賺不到錢,在外頭辛辛苦苦跑一天,回家也感受不到家人的關心,這讓她特彆想搬出去自己住。
一段時間後,她肚子始終沒動靜,吳誌剛就說跟她一起去醫院做檢查。蘇晴當然是死活不去,她這一拒絕,吳大娘心裡就泛起了嘀咕,每天看蘇晴的眼神都帶著懷疑。她本來對蘇晴印象就不好,蘇晴也確實看上過徐子凡有過外心。那會兒吳誌剛一專業回家,蘇晴就各種不願意,該不會這幾年自己住的時候一直在勾漢子?
這種懷疑一生,吳大娘就怎麼想怎麼覺得對,還有蘇晴一直懷不上孩子,她也懷疑是不是因為偷偷打掉過孩子什麼的,不然蘇晴反應咋這麼不對勁呢?婆媳倆關係日漸緊張,吳誌剛夾在中間也十分難受,跟蘇晴還怎麼說都說不通,一提檢查,她就有各種借口吵架,讓人身心俱疲。
最後爆發的導火線是懷了二胎的吳小妹!這時候已經提出計劃生育了,但他們這邊沒有特彆嚴特彆沒人性的抓,真要是懷上了,交罰款要交不少,但不會強製人打胎。吳小妹就是來跟吳大娘報喜訊的,誰知又觸發到了蘇晴的神經,她總覺得她們娘倆是故意在那說這些擠兌她。
吳小妹可不慣著她,一看她甩臉子就道:“你這是不歡迎我啊?聽說你掙的錢一分都沒拿出來過,我這是吃我哥家的飯,你不歡迎也得憋著!”
蘇晴氣道:“你什麼意思?我們兩口子怎麼花錢關你屁事?你一個妹妹還管起哥哥家務事來了?懷了孕就老實在家裡待著,要是在我家出了什麼事賴誰啊?”
“你咋說話呢?狗嘴吐不出象牙!”吳小妹站起來就要跟她吵,吳大娘趕緊拉住她。吳小妹卻突然想到吳大娘跟她說過的懷疑,懷疑蘇晴不能生。吳大娘不好說,吳小妹乾脆趁這次吵架問出來了,“你看我這麼不順眼乾啥呀?我不就懷了二胎嗎?哦,你自己生不出來嫉妒我是?有本事你生啊!”
蘇晴一把抓起桌上的蘋果扔過去,“滾!我生不生都不關你的事。”
“你連去醫院都不敢,你心虛你?你乾過什麼?為啥不敢去醫院?我看你這幾年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指不定背地裡乾什麼勾當了?你對得起我哥嗎?”
“你放屁!你居然敢誣蔑我?你今天彆想走,不給我個交代你彆想出這個門!”蘇晴上前抓住吳小妹推攘著叫道。
吳小妹用力推開她,躲到一邊,斥道:“被我說中了?你要不是乾了對不起我哥的事,那就去醫院啊,你咋不敢去?我今天就問你,你為啥不去?你說不出來不就是心虛?你一直就喜歡勾搭男人,你是不是墮過胎才不敢去?”
蘇晴怒道:“你才墮過胎!我不去是因為我去過了!我不能生,你滿意了?!”
吳小妹安靜下來,扶住吳大娘,吳大娘震驚地看著蘇晴,“你說啥?你去過?你檢查過了?你、你不能生?”
蘇晴厭惡地看著她們,“不能生怎麼了?我先天就不能生!你們少拿那些惡心巴拉的事侮辱我,虧你們想得出來,還墮胎,呸,沒見過這麼著急往哥哥和兒子頭上戴綠帽子的。”
這時吳誌剛回來了,正好聽見她最後這句話,不可置信道:“你在說什麼?什麼先天不能生?”
“就是你聽到的,醫生說我沒發育好,不能生。”她盯著吳誌剛道,“不能生怎麼了?想要孩子領養一個嬰兒不是一樣嗎?你說是不是?”
吳誌剛瞬間就皺緊了眉頭,那怎麼能一樣?那又不是親生的。
他這番表現已經讓蘇晴知道他的答案了,屋子裡誰也沒說話,最後是吳小妹尷尬地打破沉默,低聲道:“哥,你彆怪我啊,我、我就是為了逼她說真話瞎咧咧的。那個、那個我先回去了,媽先讓我那住兩天,你們倆有啥自己商量。”
吳小妹幫吳大娘收拾幾件衣服,拉著她趕緊走了。蘇晴看著吳誌剛問,“你不願意□□?那你想要孩子,怎麼辦?難道找彆人生?”
吳誌剛眉頭皺得更緊,坐下道:“總能找到辦法。”
蘇晴冷笑一聲,“沒辦法!離婚!”
吳誌剛愣了愣,看著蘇晴冷漠的樣子,心裡居然鬆了口氣。他們的婚姻最初就充滿了不情願,過程中雖然有過和諧的時候,但自從他轉業回家,蘇晴就古古怪怪的,似乎隱隱有些嫌棄他。他一向對自己的成就很驕傲,實在很不喜蘇晴的態度。如今蘇晴又不能生,他是很傳統很想要親生血脈的男人,既然蘇晴提出離婚,他就很乾脆地應了,“好。”
離婚在這時候的人眼裡是一件很離經叛道的事,特彆是他們這裡,大家都相處得很和諧,沒什麼特彆鬨騰的人家。吳誌剛和蘇晴是他們這第一對離婚的夫妻。但當大家知道離婚是蘇晴提出來的之後,又覺得很不錯,蘇晴人品堪憂,吳誌剛離婚是擺脫了她呢。
蘇晴這次準備離開東河縣,既然東河縣容不下她,那她還不待了,外頭的天地廣闊著呢。她搬家的時候,在外麵碰見了徐子凡和楊婉雲,他們在送那位老中醫離開。
蘇晴心裡不甘,冷聲道:“徐子凡,你用這種卑鄙的手段逼走我,你還算是個男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