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蓮天天跟在徐子凡身邊, 性子改變了很多, 現在幾乎不認同封建社會那一套, 什麼都聽徐子凡的。她從小就知道姑娘嫁人後是要靠娘家兄弟給撐腰的,要是娘家兄弟沒用, 那有很大可能受了委屈都沒處說。後來看見大姐、二姐的生活就更害怕嫁人了, 因為她的三個哥哥根本撐不了腰。
可如今形勢不同, 雖然大哥、二哥還是沒有任何幫幫姐妹的意思,但三哥卻成了最可靠的靠山。她分明感覺到三哥和以前不同了,變得異常重視她和爹娘, 現下看來,他還很重視兩個出嫁的姐姐。這可是好機會,她一定要幫到兩位姐姐。
姐妹之間通常更容易開口說一些話, 等到晚上大家各自回家,小蓮已經把大姐、二姐近兩年的生活日常都打探清楚了。大姐夫李勝身高體壯, 平日除了種地還幫人蓋房子、搬貨,都是些苦活累活,卻很勤勞, 能掙的比村裡旁的人多些。大姐徐小蘭有些懦弱,但家裡家外的活都乾得好,特彆勤快。
按理說這兩口子小日子應該不錯, 可壞就壞在李勝這人愚孝,掙的錢都交給了爹娘,看娘吩咐徐小蘭做這做那也不管,而他們生了兒子因著是李家長孫, 直接被李母抱到了自己屋養,還教得和徐小蘭不親近,最親她這個奶奶。徐小蘭在李家是長媳,家裡還有個二弟、二弟妹,然而隻有她一個人像李家的下人,洗衣做飯、種地喂豬,什麼都得乾,辛苦得很。
二姐夫何耀是個走貨郎,在何家三兄弟中排行第二,能說會道,對徐小荷也很喜歡。隻是徐小荷嫁人四年隻生了一個女兒,讓何母十分不滿,臉色一年比一年難看。何耀白日裡常挑著貨去鎮上或其他村子裡賣,護不了徐小荷,分家又不好過,隻能忍著。偏偏徐小荷性子不是能忍的,多次與何母起衝突,大家同一屋簷下住著很不愉快,連帶她三歲的女兒也常常被嫌棄,過得不自在。
小蓮把這些彙報給徐子凡,期待地看著他,“三哥,你打算怎麼幫大姐、二姐啊?這都是他們的家務事,我們就算是娘家人也不好插手?”她微皺起眉,疑惑道,“三哥,我常聽人說娘家兄弟會給姐妹撐腰,這怎麼撐腰呢?娘家婆家一向不怎麼來往,難道去他們家警告他們嗎?那我們又不能天天看著,我們一走,她們不是慘了?”
徐子凡手指在桌上輕輕敲動,思索片刻,道:“像你說的那種撐腰,大多是靠兄弟們人多勢眾,去了給人一種很不好惹的感覺,他們自然會顧忌些,但心裡很可能窩火,將來一旦兄弟們靠不住了,姐妹們就慘了。我們如今搬到鎮上就是個契機,日後你一有空就約大姐、二姐來鎮上,帶孩子來,每次給孩子拿些糕點吃食,這樣他們的婆婆就願意讓他們來了。”
“但是她們拿了糕點回去,會不會被彆的兄弟家孩子搶走啊?”這種事小蓮見的多了,不免有些擔心。
徐子凡擺擺手,“無妨,搶一次兩次也就算了,還能次次搶?再說三哥也不是一輩子隻當個賬房先生,待我日後有了更好的身份、更廣的人脈,他們便不敢做的太過了。隻是鎮上的親戚還不夠,當下我們隻是開始釋放訊號,多叫姐姐來,讓他們都適應這種情況,接受我們徐家正在往高處走的現狀,任哪門親家都會多思慮些。慢慢來,大姐、二姐的日子會好過的。”
小蓮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充滿信任地道:“那行,這件事就交給我,三哥你儘管放心去學醫,彆因為這些事耽誤了你學醫讀書,以後我們三姐妹還指望你呢。”
徐子凡好笑道:“你自己也能指望,前兩日我讓你背的草藥錄背會沒?背一遍給我聽聽。”
小蓮半點沒有被突然考校的驚慌,反而眼睛晶亮,張口就流利地背誦出徐子凡交代的作業,可見十分用心。徐子凡認真聽著她背的草藥錄,最後發現她居然一個字都沒錯,登時就笑了,“背得都對,教你的字也都認識了,很好。”他拿過一本記錄藥材的書籍,說道,“今天我把這本書讀一遍,你拿回去好好背,七日後我要考你,你有什麼不明白的沒記住的都可以來問我。”
小蓮立即點頭,坐到徐子凡身邊,全神貫注地看著書,聽徐子凡讀。小蓮在藥材方麵頗有天賦,徐子凡教她認字,她也認得很快。也許就是因為發自內心的喜愛才能爆發這麼大的熱情,徐子凡不知道這熱情能持續多久,但他想在小蓮還喜歡的時候把能教的都教給她。有他做小蓮的依靠,她在這古代未必就不能活得快活恣意。
他們搬到新家的第一天都有些沒睡著,村裡的大房、二房也都沒睡著。院子裡忽然空了三間屋子,老的小的都走了,一時間竟然感到空落落的,怪不習慣的。更不習慣的是向來最沒出息的老三突然鯉魚躍龍門,搬去了鎮上,看樣子還根本沒打算再回來,這種落差不是一般的大,他們可能還需要很長時間才能習慣。
村裡很多人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議論徐子凡,住在山腳下的鄭川也在想徐家的人。她這一天相處下來,感覺徐父、徐母和徐子凡在乎的三個姐姐都很不錯,起碼她和他們相處得不錯。大嫂蔡氏偶爾說話陰陽怪氣的,透著嫉妒,大哥憨憨的不多話;二哥表麵一套背後一套,心裡嫉妒又要裝作自己也行,二嫂似乎特彆不滿徐子凡能變好,能過得比二房好,最奇怪的是,那個蘇倩雲好幾次往她身邊湊,跟她說一些類似關心的話。
鄭川覺得莫名其妙,她是以徐子凡好兄弟的身份去的,蘇倩雲反感徐子凡卻親近她?為什麼?難道是誤以為徐子凡的銀子都是進山采藥得到的,想讓她帶著進山?鄭川怎麼想都想不明白蘇倩雲的意思,隻能當蘇倩雲是喜怒無常,反正與她也沒多大關係,便乾脆拋到腦後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