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1 / 2)

太後身體發虛, 有些坐不住,墨雲和侍書就扶她進內室躺下,神醫跟進去給太後懸絲診脈, 墨雲則悄悄退出房門叫人給徐子凡上茶。

徐子凡起身道:“本王還沒來過這行宮, 你且帶本王去看看,若太後住著不舒適,本王叫匠人來改。”

“是,王爺。”墨雲福了福身,隨他出門。自從太後被關在行宮之後,每日都暴怒不止, 對那些侍衛威逼利誘,甚至大吵大鬨,病倒了還會令大家手忙腳亂,完全沒精力管事。侍書見太後出事, 以為自己也要被關一輩子, 整日心神不寧, 自然也無心管事。以至於現在行宮上下基本都是聽墨雲行事的, 她同徐子凡相見已經不需太過遮掩。

墨雲略慢半步走在徐子凡身邊, 給他介紹行宮各處, 待離其他人遠些, 墨雲才低聲問:“王爺可有吩咐?”

徐子凡說道:“那位神醫會醫好太後, 等到皇上最誌得意滿的時候,我助太後回宮,定能爆發出人意料的爭鬥。亂象機會最多, 一切都會順理成章。”他看向墨雲笑了下,“你一直做得很好,這裡已經不需你再費力,此次便隨我回去吧。”

墨雲疑惑地看著他,“王爺,屬下不明白,太後身體已垮,被親生子關在行宮也快要崩潰了。隻要再給屬下一段時間,隻需月餘,屬下保證她變成瘋子。為何還要找神醫醫好她助她回宮?王爺對付皇上不見得需要她。”

徐子凡負手而立,看向遠方神色淡淡,“對付皇上是不需要,但若要讓他們母子承受錐心之痛,隻這樣還不夠。一個人瘋了就什麼都不知道了,她不能瘋,她還要清清楚楚地體會所有的痛苦。”

這本是一句很普通的話,頂多會讓人覺得他對那母子倆有刻骨之恨,才會想讓他們承受錐心之痛。

但墨雲微微抬頭看著徐子凡的背影,心臟卻突然感受到一絲痛楚。那背影很偉岸、很可靠,在落日的餘暉中卻顯得有些縹緲和不真實。旁邊的桃樹上偶爾飄落幾片花瓣,落在徐子凡肩上,柔和了他的氣勢,讓他不再那麼高高在上,更像個平凡的普通人,卻讓她有點心疼。

這個人在這幾個月中展現了非同一般的手段,將那對母子和一眾大臣耍得團團轉,悄無聲息地就掌控了朝堂,到現在都沒被人發覺。這種實力讓她崇拜敬佩,幾乎認為徐子凡無所不能。可在這一刻,她忽然發現他也是有血有肉的一個普通人,他也會苦、他也會痛。

他曾把太後放在心尖上嗬護,將整個天下捧到她麵前隻為讓她開心,他曾把皇帝當親生子教導,從不設防,傾儘全力。可那對母子用虛假的溫情整整騙了他六年!墨雲不敢想象,這六年中他有多少次失望難過,又有多麼束縛自己,以至於在兩年前救下玉瀾後就讓玉瀾扮成太後的模樣,每日看著那張臉出神。

她更不敢想象,徐子凡是因何轉變了態度。到底他發現了什麼,才突然對那母子一絲情分都沒了,還著手報複他們。她無需細想,就知道一個人定是承受了極致的痛苦才會驟然轉變,也正因為如此,徐子凡才會說他要讓那母子承受錐心之痛。

這一刻,墨雲恨極了那對母子。他們母子反目還不夠,失去權勢也還不夠,必須要錐心刺骨才可以。她不回去,她要親自將他們母子送上絕路!

墨雲慢慢走上前,拂去徐子凡肩頭的花瓣,後退一步福了福身,“王爺,屬下願留在太後身邊,保證她對皇帝的恨意越積越深,直至摧毀皇帝。”

徐子凡轉過身低頭看她,“墨雲,狗急跳牆,當他們被逼到絕境,沒人能預料他們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何況太後如今隻是冷靜不下來,待她冷靜下來回頭去看,很難不發現你有問題,畢竟你來之後,她身邊所有心腹都沒了,她的勢力也毀了,隻有你才有機會做到。”

墨雲微笑道:“王爺不必為屬下擔心,屬下定當萬分謹慎,活著回來。”

這一次墨雲沒有戴著一層暗衛謹慎的麵具,徐子凡從她的笑容中看出了她心中的想法,因為他說要讓那母子受錐心之痛,所以她就要親自送他們上絕路。他從前沒有派奸細去過敵方陣營,他也不知道做奸細是什麼感受,但隻要想想就知道其中的艱難。而墨雲有機會自由都不願意,隻因要確保他的計劃能順利成功。

也許很多下屬都會儘心儘力去辦事,但沒有人能像墨雲這般掌控全局,與他配合得天^衣無縫。他從墨雲眼中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有什麼東西已經不一樣了,如今墨雲為他留下與數月前接下奸細的任務完全不一樣,她不是奉命行事,她隻是想為他完成這件事。

徐子凡心湖中泛起漣漪,他沒再勸,隻是拿出了一個祥雲形狀的墨玉吊墜給她戴上,“保你平安。”

墨雲低頭摸了摸還帶著徐子凡體溫的玉墜,微笑點頭,“我會平安的。”

宮女服侍幾乎連鎖骨都露不出來,墨雲將吊墜放進衣領中就誰也看不到了。這吊墜是前些日子徐子凡看到一塊墨玉臨時起意雕刻的,和她的名字很配,他在祥雲背麵刻了繁複的陣法,可保墨雲一命。

本來皇帝突然對太後出手,他就打算將墨雲帶回去,這塊玉墜也沒太大用處。但現在墨雲還要留在敵營,這塊玉墜就是一道保命符了。他沒有再多說什麼,墨雲不是需要他保護嗬護的女子,而是能與他並肩鏟除敵人的戰友,他若在此時反對墨雲繼續,隻會讓墨雲的行動虎頭蛇尾。那不是為她好,而是在束縛她。

她有像野獸一般的強悍能力,就該放開她的手腳,任她在森林中馳騁,而不是關在籠子裡精心養護。

兩人做出了決定,若無其事地回到房內。徐子凡喝完一杯茶,神醫和太後也出來了。神醫說了一大堆外行人聽不懂的話,在太後不耐煩的時候又說他有辦法醫治太後,隻是若醫好後太後再動怒,他不能保證太後的身體會如何。

太後如今隻想擺脫這破敗的身體,哪裡還顧得上以後?再說她現在也知道動怒對她的身體傷害多大了,她自認為今後一定可以控製好怒氣,她對皇帝已經沒什麼可顧忌的,隻當他是個陌生的敵人自然不需要再動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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