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澤爾話音落後,那人嗤笑一聲,絲毫沒有將這句話放在眼裡。
之前西澤爾能夠傷他很明顯是個意外,況且就算西澤爾已經開始掌握十級的能量,那又如何?
剛才那一場對戰中,這人最多是跟他戰個平手,但自己卻根本就沒有使出全力啊!
“好啊,那你讓我看看……”
他話還未說完,西澤爾身影如同鬼魅一般飄到了他的跟前,那速度竟然比之前還要快上十幾倍還不止!
太快了!
那人心中大驚,正打算撤退,卻發現自己體內的能量不知受到了什麼影響,變得有些暴動起來,一時之間他居然無法後退了!
既然無法後退,那就隻能迎麵攻擊!
那人眼睛微眯,頓時一股極其龐大的威壓自他體內彌漫出來,排山倒海一般地席卷了整個戰場,一時間,四周的空氣都好像被凍住似的,停止了流動。
四散的威壓仿佛一隻無形的手,拖住了戰士們的動作,也扼製住了在場每一個人的呼吸。
長期戰鬥所養成的直覺讓他們感受到從四周傳來的,那極其強烈的危機感,而這危機感的來源,正是他們周圍那一群,仿佛瘋了一樣向中央戰鬥圈湧去的野獸!
而這群野獸的目標,赫然是已經到了那人麵前,正在準備攻擊的西澤爾!
十級狩獵者的威壓之下,所有人的行動速度都開始打了折扣,就連奧利維亞他們都未曾幸免,隻是情況相比於其他人要好上一些而已。
對於這個威壓所帶來的影響,再沒有比以極近的距離直麵迎擊它的西澤爾更有話語權的了。
西澤爾能夠清晰地感覺到這股威壓所蘊含的極強能量,但是他的臉色卻一如之前一般,沒有絲毫變化,動作也像是沒有受到影響,長劍帶著淩厲的攻勢刺向漩渦中心的那人!
那人冷哼一聲,側身躲過西澤爾的長劍,隨即雙手一翻,變掌為拳,拳風劃破空氣發出一道刺耳的破空聲,就這樣粗暴而直接地砸了上去。
這裡雖然也有武器鑄造這個行業,但是在賽亞大陸,獸人本身的肉.體就十分強悍,根本不需要借助外力。
對於一些獸人來說,武器什麼的是個累贅的東西,他們手可以直接撕裂野獸的肚皮,手掌可以劈斷樹木,拳頭可以將巨石砸的粉碎,在本身就很強悍的情況下,還要這些刀啊劍啊做什麼?
想要靠這些外力勝人一籌?
連三歲的孩童都可以告訴你這是個笑話!
所以,即使西澤爾拿了劍,那人也絲毫沒有將這點改變放在眼裡。
劍與拳頭的相碰發出了沉悶的聲響,不同能量的對撞帶起一陣強烈的勁風,霎時間飛沙彌漫,樹葉沙沙作響。
一擊之後,兩人都不約而同地迅速拉開了距離,此時在中央戰場周圍的野獸也先一步到了西澤爾旁邊。
它們露出尖銳的牙齒和鋒利的爪子,前赴後繼地向著西澤爾攻去!
那人看到這一幕,臉上閃過一絲幸災樂禍的神色,然後腳一蹬也跟著攻了上去,試圖在西澤爾被分心地那一瞬間解決掉這個礙事的人。
十級狩獵者,有一個就夠了!
但還未等他的行動完全展開,那些野獸就紛紛像被定身了一般停住了攻勢,西澤爾腳步微錯,避開了前麵的障礙物,隻是眨眼間便到了那人眼前。
從剛才開始,西澤爾的速度就已經提到了一個詭異的高度,而現在,他的速度居然比之前還要快!
可是這一次,那人卻再也避不開了。
一股比剛才那股還要恐怖的能量以不可抗力的姿態壓住了那人的威壓,暴風雨般席卷而來的能量如同環形巨網一般禁錮住了他。它如同陷入了沼澤裡的人,連動一下手臂都變得無比的艱難。
那人眼中第一次有了驚駭的的神色。
不過西澤爾卻沒有給他思考的機會。隻見他長劍一翻,凜冽的劍光閃過,像是銀白色的巨龍一般騰空而起,一飛衝天!
再沒有詞彙,可以形容這令人驚豔的一劍。
“不……”
不可能……
同為十級,怎麼可能光憑一個威壓就將他壓製成這個樣子?
那人張了張口想說什麼,卻發現他再也發不出聲音。
喉間有一種奇異的感覺傳來,好像有什麼溫熱的液體噴了出來,他伸開五指看了看手心,隻看見一片豔麗而鮮紅的顏色。
眼前的景象慢慢改變,人群、樹木、最後停留在被繁茂的枝葉的所遮擋的,印象中湛藍無比的天空上。
微風吹過,樹葉窸窸窣窣之間,他聽見了此生所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這才是,十級狩獵者。”
西澤爾看著倒在地上,卻依舊固執著睜大雙眼的那人,垂眸不語。右手的長劍微垂,一滴血珠順著劍身下滑,掩埋進了土裡。
那人致死都不明白為什麼西澤爾可以壓製住他的威壓,卻沒有發現,他的威壓釋放出來四散了全場,而西澤爾的威壓,從頭到尾,就隻有他一個人感覺到了。
對體內能量的操控達到登峰造極的地步,能量凝而不散,這才是真正的十級狩獵者。
那人死後,原本充斥在四周的壓抑感立刻消失無蹤。
野獸沒有了像剛才一樣明確的目標,一時間像無頭蒼蠅一般到處攻擊起來。
這時,一種新的引導在它們心中升起,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量,讓它們不自主的想要臣服。
一隻野獸陡然間停住了原本想要咬人的動作,轉過了頭,向著森林深處奔去。
兩隻……三隻……
漸漸地,成片的野獸閉合了牙齒,收斂了爪子,它們仿佛不甘願地朝著人群低吼了一聲,下一刻又紛紛向著來時的方向而去。
原本還算密集的戰場居然一下子顯得有些空曠起來,西斯帝國的戰士們看見完好地站在一旁的西澤爾,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那個,紛紛像打了雞血一般激動起來,心中陡然升起萬千豪氣,刹那間氣勢如虹。
而與此相對的,便是他們對麵澤拉斯的人。
雖說賽亞大陸的戰士們從來都是迎難而上,永不言退的,但是西澤爾的勝利還是難免對澤拉斯的士氣有所影響。
即使他們的戰鬥一如既往,但是對麵西斯帝國正是氣勢大盛的時候,誰勝誰負,結果一目了然。
賽亞曆3768年8月,在長達半年的戰爭中,西斯帝國終於在經曆了中間幾次死戰之後,又一次獲得了勝利。
而且是,全線擊潰澤拉斯,壓倒性的勝利。
戰後,比倫城城內。
所有的後續工作都有條不紊地進行著,負責守城的人將一些傷重的戰士扶回了各自的房間,而那些還能站著的則一個接著一個將一個人圍在中間,右手握拳擊在胸口,神色間止不住的豪情萬丈。
這是賽亞大陸用來表示崇敬的最高禮節,而他們佩服的人,正是剛才在戰場上的主角——西澤爾。
“厲害!”
“嘿,西澤爾隊長你們那還招人嗎?你看我怎麼樣?”
“你這個吃裡扒外的家夥給老子滾!”
“滾!我們隊人滿了!”
“老大乾得漂亮!”
無論是誰來祝賀,西澤爾都極有耐心地回應,再次讓其他隊的成員紛紛將目光轉給了自家的隊長,眼中的含義簡直太過明顯。
隊長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平時對我們的態度!你不羞愧嗎?不羞愧嗎!
得到哀怨目光最多的那名隊長老臉一紅,隨即視線一掃,口中喊道:“我看你們這群小崽子真是反了天了!”
“喲,隊長惱羞成怒了!”
“哈哈哈……”
眾人大大咧咧地鬨成一團,而處在中心的西澤爾此時卻退了出來,對著站在一旁的奧利維亞說道:“哥,我先回去了。”
奧利維亞的神色難得帶著些和緩,他點頭“嗯”了一聲,也獨自轉身往指揮室那邊去了。
而正當西澤爾準備往原先那個小屋去的時候,一個亞獸人匆匆忙忙地跑向奧利維亞,慌張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長官,那名藥師公會派遣過來的那名藥劑師從一直在昏睡,怎麼都叫不醒!”
藥師公會的藥劑師……
淩微!
西澤爾猛然轉身大步走到那人麵前,這時奧利維亞也已經開了口問道:“怎麼回事,說清楚。”
那個亞獸人隻是軍部醫療處的一名實習醫生,哪裡抵得住奧利維亞的氣場?
他頓時說話便有些結結巴巴起來,但好在完整地表達了意思:“兩……兩天前藥師公會來電,希……希望我們聯係一下這名叫做淩微的藥劑師,但是秦南醫生去看的時候,發現他昏睡在床,怎麼都叫不醒。我們給他做了檢查,他的其他生命體征都很正常,隻是不顯示精神力。”
“什麼……意思?”
那個亞獸人看了一眼開口地西澤爾,又看了下奧利維亞,終於找回了點勇氣,繼續說道:“檢查發現,這名叫做淩微的藥劑師精神力數值為零。可是按照常理來說,沒有精神力的話,根本就不可能正常存活……”
他話音剛落,西澤爾便閃身離開了這裡,奧利維亞下意識向那個方向邁了半步,隨即皺了皺眉頭,止住了腳步,待這人將接下來的兩句話說完,然後吩咐道:“你先下去。”
“是!”
等到那人退下,奧利維亞回到了指揮室,伸手拿起桌子上的通訊器撥通,“姆父,是我。”
*****
西澤爾離開之後,就直接往他們之前住的小屋而來。
明明沒有人告訴他淩微在哪兒,但冥冥中他就是知道,淩微還在這裡。
心口處那種奇異的的感覺再度升起,而越是靠近這間屋子,那種感覺就越明顯。
空洞。
那是一種,最重要的東西已經不在了的空洞。
西澤爾看著眼前這道門,明明前幾天他還和淩微在這裡激吻,而今天,他居然連門都不敢開。
從那次淩微被綁架之後,他便知道,他和淩微之間有一種奇特的感應存在,就像剛剛那樣的感覺。
那種感覺告訴他,門後的一切,絕不是他所希望看見的結果。
可是,他終究還是打開了門,慢慢地走了進去。
屋中的一切和他離開時沒有多少區彆,唯一不同的是,在那張他們曾經纏綿過的床上,躺著一個人。
西澤爾站在門口,整個人仿佛雕塑一般一動不動,過了半響,他才緩緩地開了口,聲音極其輕柔,好像怕嚇跑了什麼似的——
“淩……”
“我回來了。”
突如其來的聲音響起在沉寂的屋子裡,但卻沒有得到一絲一毫的回答。
0001在看見西澤爾之後便知道,這個人已經能夠感覺到什麼了。
西澤爾或許不知道具體的原因,但是他和寄主一起練了這麼久的《雙修訣》,對於淩微的狀態他卻是可以感知的一清二楚的。
所以他一定知道,淩微不但是睡在那裡,而且不會再醒來。
其實0001一直非常喜歡西澤爾。
他是整個大陸唯一存在的一位體質和精神力共存,並且每一項數據都十分完美的人,而作為人工智能,0001一輩子都不可能擁有這樣的身體,所以喜歡上這樣的西澤爾,根本不需要理由。
西澤爾和淩微的感情發展的順風順水,0001也一直都很開心,期待著早日和他家男神說話的那一天。
可是,後來發生了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讓寄主迫不得已下了決定,用精神力源去換取能量石。
即使0001神經再粗,回路再神奇,它也知道,寄主下了這個決定之後,特彆特彆地難過,於是0001心中第一次對西澤爾有了一絲怨。
他並不是覺得西澤爾做錯了什麼,他隻是單純的認為,從頭到尾隻有寄主在難過,這不公平。
但是今天,看到西澤爾之後,0001第一次覺得這種東西真的不能用這樣的公平來衡量,也明白了淩微之前跟他說的那句話的含義。
“其實留下來的,才是最痛苦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