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家大業大,而沈暮又是嫡親的兒子,沈先生怎麼可能為了她跟前夫的女兒親手把自己的兒子送進去。
如果夏熾不肯“原諒”,沈家也有無數手段為沈暮洗清罪惡,到時候受罪的,還是夏熾。
那時候她的小兒子剛剛出生,無論從兒子還是女兒的角度考慮,她都不能跟沈家對抗。於是,隻能勸夏熾妥協。
而徐女士在那場不堪回首的記憶裡,唯一能做到的大概是將女兒送去雲陽市,給予她豐富的物質生活。以及,以保護小兒子的名義,說服丈夫將沈暮送出國,這才換來幾年太平日子。
但是那段經曆太深刻,哪怕成年人都可能無法接受,更何況當初的夏熾隻有十五歲。她身邊沒有一個親人,心裡早已經千瘡百孔。
她生病了,沒人及時發現,直到幾年後,病症爆發。
幾經磨難,夏熾的病情恢複,得償所願跟心愛的人重新在一起,本該是最幸福的時刻,又被沈暮打破。
這次綁架不僅勾起夏熾從前的噩夢,還讓她無比清晰的感覺,自己永遠是被放棄的那個。
所以,她的躁鬱症複發了。
語言的描述遠遠不能讓人感知到夏熾曾經遭受的痛苦,男人揭開溫和的麵容,眼神像是碾碎的冰渣,寒涼刺骨。
“沈暮……”
“我會讓他好好活下去。”
好好活著,將他加注在夏熾身上的痛苦,一一討回!
*
第二日,夏熾發現自己手腕上的壓印經過處理,大概猜到已經被時遇發現。
她小心翼翼觀察許久,卻見時遇跟往常一樣,好像沒有生氣,也沒有提起她咬手的事。
時遇端著半杯溫水走過來,手裡還拿著準備給夏熾服用的藥。
“吃藥。”
夏熾正要伸手去拿,卻在看清藥物的瞬間,手指僵在半空中。
這些藥……
她很熟悉,也很厭惡。
夏熾撇開臉,擰著眉頭表示十分排斥,“這不是我的藥!我不吃!”
她的病已經好了,才不需要這些藥!
“是特意給知知準備的藥,知知吃了會好得更快。”
“我不要!”
她一氣之下揮開手,時遇迅速握緊手裡的藥,半杯水灑出些。
恰逢護士查房,夏熾不願看見那些人的眼神,一點也不肯配合。
時遇跟人交涉,等那些人離開,才重新回到床邊,“知知,我已經讓他們都走了。”
“你也走!我不想看見你!”發病的時候,她自己都控製不了,總會說些違心的話。
那人一點都沒生氣,輕輕扯動被角,“可是我很喜歡知知,知知出來見見我好不好?”
“不要!不見!你走!”被窩裡發出的聲音也很清晰。
時遇沉默下來,似乎放棄了。
夏熾躲在被窩裡,聽到離去的腳步聲,還有病房門打開又合上的聲音。
手指壓下被角,夏熾露出腦袋,見前方空蕩蕩的視野,眼淚跟斷線珠子似的掉下來。
怎麼辦……
她好像,又犯錯了。
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夏熾趴在床邊,難受極了。
“咳咳——”
她忽然咳嗽起來,麵色潮紅,直到一隻手落在她的背後,輕輕拍撫著。
“對不起。”夏熾胡亂的抓住他的衣擺,柔軟的手指捏得泛白,“對不起,你不要生氣……”
時遇扶起她的腰,將人攬入懷中,給予她無比溫和的懷抱,“沒關係,我知道知知不是故意的。”
“我,吃藥。”她遲緩的,向時遇伸出手,主動服下那些藥。
藥物咽下喉嚨,她一閉眼,淚珠子頃刻落下。
時遇擁抱著她,從背後攀上的手掌貼在發間,低頭吻掉她眼角的淚,“知知彆怕啊,我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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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兩天,徐女士跟沈亦宸沒有再來,是時遇的意思。
夏熾提出出院回家的想法,時遇也答應了她。
這日,時遇從早上到現在聯係接到幾通電話,上午院長都親自來了一趟。
不久之後,時遇回到病房,跟夏熾商議,“明天讓悅兮姐姐來陪你好不好?我有一台手術,時間比較長,等這件事完成之後,我們就辦理出院手續回家。”
“哦。”
“到時候記得按時服藥,知知能做到吧?”
“……”
她不答,時遇卻微笑著捏了捏她的臉蛋,“我相信知知會做到的。”
突然被賦予的信任,讓夏熾連否定都不能。事實上,她一定不知道自己在聽到那句話的時候,眼中的笑意多麼難得。
*
江悅兮如約而至,每當她出現的地方,總是笑聲連連。
不過,要逗笑夏熾,還真有些難度。
好在夏熾這兩天心情都不錯,也沒有產生特彆情緒,這讓江悅兮覺得,時遇那些叮囑多半是擔憂過剩!
江悅兮謹記弟弟的囑托,監督夏熾吃藥,照顧得妥帖。
房間太悶,莫說江悅兮待不住,夏熾也很想出去。
兩人的想法一拍即合,江悅兮帶著夏熾一起去外麵呼吸新鮮空氣,可惜她們運氣不是很好,遇見不夠明媚的天氣,天空被烏雲籠罩,好似快下雨。
大約待了一個小時,天空慢下小雨,隻能打道回府。
回去時,江悅兮忽然鬨肚子,找到臨近的衛生間,“夏夏,你在外麵等我一會兒啊,抱歉抱歉。”
“沒事,悅兮姐姐你快進去吧。”夏熾
一切如常。
江悅兮點點頭,跑進廁所裡。
她想著,夏熾也是二十幾歲的成年人,在醫院,總不會走丟。
可當江悅兮從衛生間出來,在外麵找了一圈沒見著熟悉的生硬,整個人都傻了!
她把夏熾弄丟了!:,,,